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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下破口大罵,而他們周圍的路人也紛紛左顧右盼,顯然也在尋找著什么。 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可即便如此,歌聲依然在繼續。 “四曰伐星,伐無道?!?/br> “五曰殺星,殺有罪?!?/br> “六曰危星,主天倉?!?/br> “七曰部星,主兵戈?!?/br> “下車!全部下車!”郭槐當機立斷的喊道,“散開!全部都散開!”. 北海劍宗弟子驚人的執行力就在這一刻顯現了,甭管是從窗口鉆還是直接卸了頂蓋出來,僅僅眨眼間,所有人都出現在了馬車外,拋下留在原地的貨物和車馬,立即散進了周圍的百姓之中。 . 歌聲還在繼續。 “北斗北極,七星君?!?/br> “南斗主生,北斗死!” 最后一個“死”字出來時,稚嫩的童音陡然轉化為了蒼老的男聲,語調之惡毒令人背后冒汗。 與此同時,一道道墨線從天而降,縱橫交錯,將整個國都劃分為了一塊塊方格,如此異變一出,行人紛紛驚叫避走,一時間街道上亂成了一鍋粥?! 罢驹诟褡永?!都別亂跑!”郭槐對著驚慌的行人喊道,很可惜,他的外形實在是缺少信服力,除了小部分將信將疑的停下腳步,大部分的人繼續四散而逃。 “斗柄東指,天下皆春?!?/br> 蒼老的男音說道,最后跟著的就是歡快的童音。 “斗柄東指,繁花似錦!” 然后,阿恬就真的看到了繁花。 一蓬蓬的血花從奔跑的人群中炸開,之前降下的墨線緩緩升起,化為了最為鋒利的鍘刀,將所有躲避不及的人從中一分為二,有些人矮下身想從下面鉆出,就被直接切掉了腦袋。一時間,斷掉的四肢與頭顱在地上滴溜溜的滾動著,驚呼與慘叫混雜在一起,譜成了一首無間地獄般的悲歌。 阿恬從未想過,世間還會有如此慘像。 “師妹,你知道神仙棋的傳說嗎?”站在她身邊的素楹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神仙……棋?” “相傳上古曾有一樵夫,在某日上山砍柴時碰到了一老者與一小童下棋,他站在一旁觀棋,等到對弈結束下山才發現,自己身上衣衫襤褸,甚至連斧頭柄都爛的精光,再問路人,才知道竟然已是數百年后?!?/br> 素楹的聲音隨著講述越來越穩,最后時里面已經帶上了決意。 “你看這墨線,橫線十九道,豎線十九道,共有三百六十有一個交點,此乃棋盤……” , , “一盤棋上……只能存在三百六十一個子?!卑⑻駧退f完了下半句。, “沒錯,若是真的如我們所想,無論下手之人是誰,他此刻必然是在清理,”素楹沉聲說道,“清理到只有三百六十一枚棋子為止,此棋方成?!?/br> “不加陵邑,開元國都,有戶八萬八百,有口二十四萬三千六百二十有三,”就在她們旁邊一格的徐世暄開了口,“若是真如你們所想,這地將在今日化為血城?!?/br>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彼亻赫f道。 她拔出了白駒,琥珀色的劍刃折射著暖陽,在這血花盛開之時,顯得格外殘酷。 “時光可追!” 素楹對著一顆滾到她們腳邊的頭顱揮劍,琥珀色的劍光籠罩了這顆還殘留著驚愕的頭顱,在白駒的影響下,時光開始回溯,頭顱開始飛向自己的身體,連溢出來的鮮血也在漸漸收回,等到它接回切口之上,頭顱的主人眼睛眨了眨,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起來還有些迷惘…… “落子無悔!” 蒼老的男聲和童音同時怒吼,剛剛復活的男人又在一瞬間尸首分離,死狀凄慘。 “噗?!?/br> 素楹捂嘴跪坐在地,鮮血不住的從她的指縫中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逐漸匯成了一小泊。 阿恬立即就想去扶住她,卻被白心離用一句“別動”喝止,只見他望向天空,冷聲說道,“來了?!?/br> “斗柄南指,天下皆夏?!鄙n老的聲音響起。 “斗柄南指,水漲潮漫!”稚童的聲音響起。 “啪!啪!啪!” , 擊打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棋子落盤一般,無形的巨力從天而降,不少棋格上的人直接被碾成rou泥,唯有鮮血流了出來,匯聚在一起,像是一條小河。 “沈師弟!”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阿恬的背后響起,里面的悲痛之意,讓她僵在原地不敢轉身。 “沈師弟啊啊啊??!”悲呼逐漸變為了痛哭。 阿恬記得這個名字,從方仙道轉過來的半大孩子,鯤鵬困島的時候突破的筑基,曾經在北海劍宗的懸崖邊,一本正經的對她說“白師妹,偷聽人說話是不好的”,還會在被夸了之后偷偷地臉紅。 現在,一本正經沒了,臉紅也沒了。 兩輪下來,依然站在棋盤上的人,便整整少了一半。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現在的人數對于三百六十一這個標準來講,還太多太多。 “別哭了,”郭槐聲音傳了過來,“哭有什么用,現在你們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nbsp; 怎么活下去? 阿恬抬頭看著天,天空依然碧藍無云,絲毫沒有被地面上的鮮血所沾染,美好的像是一場夢境。 就像高高在上的執棋人,永遠聽不到棋子的悲哀。 “……師妹,”素楹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流血,她壓低聲音對著阿恬說道,“我知道這首歌謠,唱的是北斗七星分四季,下面還有兩句?!?/br> “我是不太行了,若是后面咱們運氣不好被選中了,師姐豁出命去倒回時間,你往大師兄那邊的格子跑,他一定有辦法把你接過去?!?/br> “師姐,沒事的,我帶著你跑?!卑⑻褚操N到了她身旁。 “我的傷太重了,帶著我是累贅,”素楹聞言輕笑了一聲,“以往師父總是神神叨叨給我講這些的時候,我從來不認真聽,沒想到真的會派上用場,以后不能總是嘲笑法修算來算去啦?!?/br> 阿恬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捏了捏素楹的手臂。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br> 無論多么不愿意,催命般的聲音還是響起了。 “斗柄西指,落葉歸根!” 話音未落,無數樹藤破土而出,甚至頂破了房屋,慘叫聲再起,粗壯的樹根化為了最為有力的絞繩,將被纏住的人死死絞住,一時間骨頭斷裂的聲音不絕于耳。 噼里啪啦的聲音聽的人渾身發冷,等到樹藤回到土中,棋格上只留下一具具肢體扭曲的尸體。 阿恬閉上了眼睛,抓著素楹的手卻越來越緊。 只剩最后一句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最后的鍘刀落下。 “斗柄北指,天下皆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