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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中,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在她手中初見雛形,“我在給自己做棺材?!?/br> 給自己做棺材?! 趙括聞言吃了一驚,修道之人雖然大多對生死之事看的極淡,但肯給自己親手做棺材,恐怕還真沒有幾個。他不由得細細打量起這位把自己關了一個多月的師妹來,乍看之下,覺得她一點也沒變,再看一眼,又覺得她已脫胎換骨。 這種感覺非常難以形容,它并不是皮相上的變化,而是某種由內而外的潛移默化,正因為這種變化,才讓眼前的白恬與一個多月前的她判若兩人。 “白師妹你……”他喃喃說道。 “沒事的,師兄,棺材只不過是器物一件,又有什么可避諱的呢?”阿恬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搭在額頭擋住刺眼的日光,“我這些日子已經想明白了,愛恨貪嗔都是過眼煙云,心中有道,亙古長存,心中無道,茍且偷生,我一心向道,九死未悔,又何必拘泥于吉利不吉利?” 趙括想問的不是這個,可此刻他也差不多已經把想說的話忘掉了。 “早啊,趙師兄?!卑⑻裥Σ[瞇的與他打招呼。 明知眼下已近正午,可在他想明白之前,身體已經替他做出了回應: “早啊,白師妹?!?/br> 第70章 戊戌年二月二十, 雨。 宜入殮、祭祀、動土, 忌移徙、入宅、作灶。 睡的七暈八素的阿恬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被素楹師姐給拉起來的。 “起床啦, 起床啦!”慈母般的師姐一邊歡快的說著一邊抽了她的被子, 一把拎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十分熟練的扒掉了她的里衣, 拿起自己帶來的衣服就往上套。 睡了一個多月的石板床的阿恬對自己柔軟的被褥戀戀不舍,整個人像是一灘軟泥一樣靠在素楹的懷里,任由師姐把自己當做一個大號布娃娃擺布, 只在后者拿沾濕的汗巾給自己抹臉時短暫的清醒了一會兒,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去會周公了。 因此, 當她被臉上的瘙癢感給弄醒的時候,頓時就被鏡子里濃妝艷抹的自己給嚇清醒了。 “別動, 小心一會畫歪了?!彼亻河柫怂痪?。 阿恬頓時僵住了身體,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鏡中同樣露出驚愕表情的宮妝美人,完全搞不懂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僅如此, 她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穿的也不是平日里的月白色羅裙,而是一套正正經經的齊胸襦裙, 不論是柔軟的布料、輕盈的薄紗還是絢麗的花紋都表明了它其實價值不菲,更別說素楹正在忙先忙后的為她描眉梳妝,小心翼翼的在她的眉心貼著花鈿, 然后對著齊耳短發一臉愁容。 “這可怎么辦呀,誰家的千金小姐會把頭發絞了啊?!?/br> “想要當姑子的千金小姐唄?!卑⑻裣乱庾R的回嘴,被師姐瞪了一眼。 “虧我還問柳嫣師姐要了簪子, ”素楹攤開手讓阿恬看里面點綴著五彩寶石的發簪,“沒辦法,我只能去給你找個斗笠來了?!?/br> 阿恬撅著嘴看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一頭霧水,”素楹拍了拍她的臉蛋,“你也知道吧,三月初三的蕩魔真君誕生祭,咱們要去魔道九州,正好是今天出發?!?/br> 阿恬點了點頭,這事她昨日從趙括那里聽說了,可現下明明離出發的時辰還遠,素楹叫醒她的行為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你也知道魔道九州其實就在凡間,咱們這一大幫子人要是御劍飛過去,會惹出多少亂子?”素楹諄諄教誨,“況且咱們也不是過去串門,而是實打實的要去打架,要讓凡人知道了,可不得天下大亂?!?/br> “這就是你把我畫成鬼的理由?” “什么叫畫成鬼?你對我磨練了一百多年的技術有什么不滿?”素楹的聲音頓時危險了起來。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迫于師姐yin威的阿恬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名義上每年的三月初三,咱們都要去魔道九州斬妖除魔,可實際上,魔道九州遍布元光大陸,哪能同時打過去,咱們和魔門有約定,九大州要一個一個輪著來,今年就輪到了廬臨州魔門,他們之前派出徐世暄和孫智來這里也有查看情況的原因?!?/br> 她這么一說,當初魔門的舉動就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釋,遠比徐世暄宣稱的“收到了白心離的求救信”更可信。 “正所謂魔道九州,廬臨為尊,廬臨州在魔門的地位之高,堪比咱們在劍修中的地位,蓋因他們歷來都與當朝君王有著密切的聯系,即便是在凡世,也擁有著極為雄厚的底蘊?!?/br> “所以呢?” “所以他們的事就比較多,”素楹拿起口脂紙示意阿恬抿一下,“你想想,哪個皇帝能接受自己仰仗的國師其實也會被人打的抱頭鼠竄?” 這確實是個問題。 “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廬臨州魔門并不愿意暴露與我們約戰的事情,因此他們要求咱們喬裝前去,咱們這邊呢,與魔門的關系一直不算糟,這點小條件還是樂意滿足的?!?/br> “完成了!來看看我的成果,”素楹拍了拍手,扶住阿恬雙肩讓她正對著銅鏡,“怎么樣?是不是商隊大小姐本尊了?” 平心而論,阿恬覺得比起撈什子的大小姐,自己這副打扮更像是怡紅院的老鴇。 水紅色的齊胸襦裙襯的她肌膚似雪,配上同色的口脂和花鈿,妍麗至極,好看是好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經人。 原諒她吧。 阿恬自我安慰道。 素楹師姐畢竟已經是百歲老人了,說不定在她那個年代,大家小姐就是穿成這樣呢? 這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等到素楹開始陶醉的念叨“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時,她也能淡然以對了。 哪怕在白府當閨秀的那段時間,阿恬也沒有這么盛裝過,習慣了北海劍宗的羅裙以后,再穿上這些繁復的衣裳總覺得行動不便,光是從屋里走到屋外這幾步路,她就一直在琢磨裙子里怎么藏把劍才能不突兀,可一出門就被眼前的景象把這點小心思震出了九霄云外。 如果有人問阿恬她看見了什么,她也只能回答那人一個詞——命運。 她看見了員外打扮的郭槐幫穆易整理賬房先生掛在肩上的口袋;她看見了疑似小廝的趙括正在跟宋之程依依惜別;她看見像是商婦的柳嫣師姐笑盈盈的往白心離的腰間別掛墜,旁邊還圍著一圈扮作護衛的男弟子…… 這還遠遠不是重點,真正的驚喜在于,他們每個人的衣服都來自于不同的朝代。 阿恬覺得,自己大概是走錯了地方。 “什么情況?”素楹說出了她的心聲,不過下一句就徹底跑偏了重點,“以大師兄的姿色當什么護衛??!直接給我們阿恬當面首就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