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

    男人呼嘯一聲，狼叫先后停止了。

    外頭的冰雹啪嗒啪嗒落下，越下越大，甚至有一些比拳頭還要大。

    關悠躲在他懷里，簌簌發抖。

    “阿狼，撿一些小的，塞進水袋里。我們的水不多了?！?/br>
    男人應好，先動手扯出大包袱中的狼皮被，和另一張狼皮，一并蓋在她的身上。

    第兩千零十八章 蠻帝（五十七）

    接著，他拽下水袋，大手伸出，撿了落在上頭的冰塊，小的塞進，大的砸小，然后再塞。

    他動作很快，不消片刻，水袋便變得鼓鼓的，直到塞不下，他才罷手，將水袋扔一旁，把她摟好，抱得緊緊的。

    關悠有他的體溫，身上蓋著狼毛被，不再冷得發抖，稍稍緩了下來。

    “阿狼，你也冷吧？把手放被子里頭?！?/br>
    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衣，袖子偏短，一半的手臂裸露著——她看著都覺得冷。

    他輕輕一笑，親吻她的發絲。

    “別擔心，我的體溫偏高，這點兒冷難不倒我?！?/br>
    她還是將被子拉上，把他的雙臂遮擋在里頭。

    手上的暖意，讓他的心也跟著一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閃過一抹淚光。

    “悠兒，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娘親……她對我很好，什么都顧著我……”

    關悠微愣，聽出他的話語末端帶著哽咽，手摸索往上，抱住他的大手。

    他一把反扣，將她的手捏住，力度很大。

    “在蠻人部落，女子的地位很低。正因為地位低，很多生育女兒的家庭，會悄悄將女人丟掉或者埋掉。我娘親慘遭丟棄，后來被狼王叼走，養在洞xue中，喝狼奶長大的?！?/br>
    他瞇住眼睛，嗓音更低了。

    “娘親不懂說話，只會狼叫。她有非常好看的五官，對我笑的時候，很是慈愛好看。我幾歲大的時候，差點兒被一頭雄獅吃了……她為了救我……被好幾頭獅子圍攻……撕咬……最后葬身獅腹……”

    關悠喉嚨一酸，心里感慨母愛的偉大，淚光閃爍。

    她微微側身，另一只手安撫拍了拍他健碩的胸口。

    男人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時候，狼群備受獅群威脅，我帶著狼群離開了，尋找新的地盤。路途中，我發現了人群聚集地，我也發現我跟狼一點兒都不像……我知道我是人?！?/br>
    “當時的我，大概只有五歲大?？晌也粫f話，什么都不懂。我起初很高興，覺得我終于找到自己的族群了?？晌胰f萬沒想到——人心堪比兇猛的獅子?！?/br>
    “我被人打，被人當成怪物折磨，還差點兒被火燒死了……后來，是我師父偷偷將我救走。他叫風雨，不是北蠻人，是南方魏國人?！?/br>
    風雨？！

    關悠驚訝瞪眼——她聽說過這個人的大名！

    風雨本是魏國的士大夫，后來因為家族沒落，他不幸被貶為庶人。

    他風采極好，寫下許多嘲諷朝政黑暗當局，歌頌民間風俗的詩詞，在文人墨客中具有很崇高的地位。

    后來，他的詩詞得罪了高官，被打傷并遠遠驅逐。

    從此銷聲匿跡，不再有人見過他。

    文人sao客中，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行走江湖去了，說法不一。

    想不到風雨竟會是他的師父！

    男人繼續道：“師父為我療傷，帶我離開，教我說話。我啟蒙太晚，可我很努力學。十歲那年，師父開始教我讀書認字，下棋算數。他像似我的父親，更勝我的父親?！?/br>
    關悠聞言，忍不住暗自想——那他的父親是誰？

    第兩千零十九章 蠻帝（五十八）

    男人繼續道：“我十三歲那年，師父帶著我四處流浪。他說，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能只拘泥在一個小地方，不然你的思想就只會拘成一小點兒?！?/br>
    “我們去過很多地方，魏國、趙國和夏國通通去過。后來，西北月氏國和契蒙的大多數地方，我們也都待過。直到后來，我回到契蒙的邊疆部落，找回了我的狼群?！?/br>
    “狼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它們一旦認你為主，便會一直臣服于你。我出現的時候，狼群循著氣味，狂奔往我沖來，嗷嗷歡快叫著?！?/br>
    “隨后，我帶著狼群往西北山脈走，帶著師父和他的追隨者，在昆侖山山上落戶安家。師父流浪了大半輩子，在山上住了三年后，安詳去世了?！?/br>
    他嗓音哽咽，低低吸了一口氣。

    “我們都很傷心，將他的尸骸葬在山頂，讓他能眺望遠方，繼續追尋他的流浪夢。師父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長者，跟我娘親一般重要。悠兒，我們回去后，我便帶你上山頂，一起給我師父磕頭?！?/br>
    關悠輕輕點頭，想起他腰間的鋒利彎刀，也想起他言語交談間，對其他國度的充分了解。

    原來，他經歷過那么多的事，也去過那么多的地方……

    男人見她答應，心里頭暖暖的，破涕為笑。

    “我師父要是知道我把他很崇拜的關家家主娶上山，包管嚇一大跳后，便會高興開心大笑。我和師父在趙國的時候，便聽過你的鼎鼎大名?！?/br>
    “哦？”關悠輕笑，道：“那時你也崇拜我？不怎么見得吧？”

    第一次見面時他的狂妄和霸氣，她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說他崇拜自己，她壓根一點兒也不相信。

    男人嘿嘿笑了，低聲：“崇拜，但我答應人家——算了，不說了。反正，現在你是我的女人，意義早已截然不同。我才不管契蒙皇廷那些拉雜事！”

    關悠卻不肯放過他，撇過臉沉聲：“你答應契蒙可汗待在三國邊境，想要破壞三國聯盟。我是首當其沖，如有其他人，通通都不能幸免吧？”

    “我都說了，我不管了！”男人將她抱得緊緊的，道：“我帶你上山生娃養娃去，不想理那些渣人！”

    關悠捅了他一下，冷哼：“你和契蒙可汗究竟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為他拼命？還有，那些追殺你的人，又是契蒙皇廷的什么人？你通通解釋清楚?！?/br>
    他剛才說了那么多，都只是他的經歷和他的師父。

    可他絲毫沒解釋為什么要跟契蒙可汗勾結，在這茫茫戈壁灘里，攔她的車隊殺人搶東西……

    男人如狼的眼睛瞇起，沉默下來。

    她沉聲：“說?！?/br>
    他知曉她非知道不可，覺得遲早瞞不住她，只好輕描淡寫。

    “我熟悉戈壁灘和沙漠一帶，他讓我幫忙守在這邊，但凡想促成三國聯盟的事或人，一概不留情除去。那些追殺我的人……是皇廷的大王子?！?/br>
    關悠眉頭皺起，抓住重點：“你跟契蒙可汗究竟是什么關系？大王子為何要殺你？”

    第兩千零二十章 蠻帝（五十九）

    男人又沉默了。

    關悠何等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