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快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躲一躲?！?/br>
    ……

    山上的雪開始融化，獵物也多起來，祝陽將野兔甩上肩膀，背上弓箭奔下山。

    峰回路轉，他一步步往下走——前方山村上方的滾滾濃煙吸引他的注意。

    “糟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憨夫成龍（十七）

    村子里哭喊聲不斷，呼救聲也不停傳開。

    祝陽整顆心都揪成一團，什么都顧不得，撒腿先往樹林里的家奔。

    遠遠地，便瞧見屋前亂糟糟，三間茅屋都起火了，呼呼燒著。

    “阿娘！悠悠！阿娘！悠悠！”

    祝陽將身上的東西都甩開，紅著眼睛一邊喊，一邊沖進屋里。

    “阿陽哥！阿陽哥！”朗悠悠從另一側奔來，揮手嘶聲喊著。

    祝陽被濃煙嗆了幾下后，終于也聽到了外頭的喊聲，從窗口跳了出來。

    “悠悠！”

    朗悠悠驚喜轉身，沖上前去——兩人緊緊抱成一團！

    祝陽顫抖著手，碰了碰她的背，問：“你沒燒著吧？沒事吧？”

    朗悠悠鉆了出來，答：“沒事。山賊先進村，我們家在樹林里，他們來得晚。我帶婆婆收拾了東西，就帶她老人家躲山邊去了?！?/br>
    “太好了！”祝陽顧不得一臉的黑灰，見她全身上下好好的，道：“我去救火。你待這兒別動?！?/br>
    朗悠悠連忙拉住他，道：“救不了了，茅草屋一點就著，你可別燒著了。以后我們重新蓋?！?/br>
    話剛說完，邊側的廚房轟然倒了，祝陽連忙帶她躲了開去。

    這時，小樊一身狼狽跑了過來，眼睛哭得紅紅的。

    “阿陽！村子里好多人都被山賊殺了！我——我——我阿爹和阿娘都沒了！jiejie也死了！房子被燒了！啊啊啊??！”

    朗悠悠擦著淚水，連忙跟祝陽攙扶住他。

    小樊嚎嚎大哭，跺腳道：“老子要去殺了他們報仇！殺了他們！”

    祝陽皺眉問：“你認識他們嗎？是哪里的山賊？”戰一打，到處都是流民山賊。

    小樊搖了搖頭，哽咽答：“我……我趕牛車出門了……回來就什么都沒了！哪里知道是什么混賬山賊！”

    祝陽對朗悠悠道：“你躲進樹叢里，等我回來。我和小樊去村里頭看看?！?/br>
    朗悠悠點了點頭，找個角落躲起來。

    小半個時辰后，祝陽牽著牛車回來了，小樊趴在車上，一動不動流著淚水。

    朗悠悠連忙跑出來，驚恐未定問：“村里……人呢？”

    祝陽紅著眼睛，低聲：“好多人死了……剩下幾戶人都逃命去了?！?/br>
    朗悠悠看著燒得差不多的茅屋，心有余悸抖了一下。

    祝陽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幸好你跟阿娘及時躲了起來?！?/br>
    三間茅屋都燒沒了，只剩滿地的灰燼和土瓦。

    看著好端端的一個家，小半天功夫就成了黑灰殘渣，祝陽長長嘆了一口氣。

    朗悠悠輕拍他的肩膀，道：“別傷心，我把好些東西都藏起來了。天快黑了，我們先去接婆婆回來。吃些東西，明天再做打算?！?/br>
    “好?！弊ｊ柎蚱鹁竦溃骸拔遗隳闳フ野⒛??！?/br>
    夜色微沉，山邊幽暗不明。祝陽牽住她的小手，兩人小跑在崎嶇的山道上。

    朗悠悠指著前方道：“就在那個小山洞里。婆婆，我們來接您了?！?/br>
    祝陽拉著她往前，喊了喊：“阿娘！阿娘！”

    ——山洞里竟空空的！

    兩人驚慌尋找起來，山里已經徹底暗下來，祝陽點了兩條火把，遞給她一條，在附近仔細找著喊著。

    忽然，祝陽似乎看到什么，痛苦嚎了一聲，撲到一塊山石下方去。

    “阿娘！”

    第六百八十章 憨夫成龍（十八）

    朗悠悠嚇了一跳，三步并成兩步奔了過去。

    只見三四個包袱散落在大石頭側下方，老人家滿臉是血，懷里還抱著一個包裹，早已昏迷不醒。

    “婆婆！婆婆！”

    ……

    最高的山頂上，一個小墳墓前，站著三個年輕人，一個個哭紅了眼睛。

    祝陽和朗悠悠磕了頭，燒了紙錢。

    “阿娘，我和悠悠、小樊打算離開咱們村。我把您老人家葬在最高的山上，讓您能夠看得更遠些……請您老人家保佑我們平平安安?！?/br>
    朗悠悠哭成淚人，祝陽將她背起，一步步走下山。

    ……

    小樊趕著牛車，祝陽和朗悠悠坐在后面，一點點往北方走。

    聽說東晉攻打昭國，從北一路打到南，昭國的皇帝被斬殺了。各地的藩王趁機作亂，各自擁兵自保。

    “好些地方出現起義軍！藩王之間也打了起來！到處都在打戰，亂哄哄得很！”

    “聽說西燕北部很安穩，那里的人以放牧為生，地方大，人也偏少。有好些人已經跑那邊去了?！?/br>
    一路上，隨處可見餓死的尸體，到處都是可憐的流民，一個個瘦小如柴，臉色暗沉，萬般無奈邁著腳步。

    動亂時代，任何人都向往和平和安穩。聽好些人說西燕比較安定，祝陽三人決定去那邊。

    夜幕降臨，三人在一座破廟前停了下來。

    小樊怕牛被偷，干脆連牛也拉拔進廟里。

    朗悠悠穿著祝陽的舊衣裳，雖然有些寬大，不過走動方便，也不怕招惹麻煩上身。

    祝陽動作迅速起了一個小火堆，道：“你們看著火，我去弄點兒干柴?！?/br>
    小樊應了一聲，連忙蹲下去。

    朗悠悠從牛車上拿下一個破鍋，剛要出去找水，外頭就噼里啪啦下起大雨來。

    “糟了！阿陽哥肯定被淋濕了！”

    春天是多雨的季節，眼看這大雨來勢洶洶，可能明天趕不了路了。

    她用破鍋盛了一些雨水，把鍋洗干凈，盛了大半鍋的雨水，然后端進廟里燒。

    小樊一下子失去所有的親人，一直都悶悶不說話。

    破廟到處都漏水，朗悠悠把牛車拉到內側，找個比較干燥的地方，讓牛待著。

    水煮開了，朗悠悠盛了兩碗，遞了一碗給小樊，自己也喝起來。

    一會兒后，祝陽跑了回來，身上濕噠噠的，懷里的柴火倒沒怎么濕。

    朗悠悠連忙端熱水給他喝，從包袱里拿出一件上衣。

    “快換上，可別著涼了?！?/br>
    祝陽搖頭答：“我在火堆旁烤一烤，很快就干了?！?/br>
    朗悠悠一愣，眼里閃過淚光。她的衣服都是女裝，根本不敢穿。這些天她都穿他的衣裳，他是怕自己換了，她可能就沒得穿了。

    小樊湊了過來，問：“嫂子，還有東西吃嗎？”

    朗悠悠打開包袱，找了好一會兒，才從最后一個包裹里找到兩塊面餅。

    祝陽道：“小樊一個，你一個，你們吃吧，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