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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真真兒地把這話聽在耳朵里,她脊背上還是滲出了一層冷汗。到底是借尸還魂還是什么,她不及去想,忙起身到窗邊伸頭看看,見院兒里只有蔣卓在石槽邊洗碗,便把窗戶關了起來。 關好了回來坐下,還是不安心,便又起身去房門上,打起布簾子看蔣奶奶不在外頭屋里,再把房間的木門關上,這才踏實些。 門窗都關好了,她回來往床上坐著,只覺雙手無處安放,疊著擱在腿上也不是,放在身體兩邊的褥子上也不是。最后摸起床頭梳妝臺上織一半的毛衣后襟片子在手里,鎮定了些,才看向蔣珂用很輕的聲音問:“那你到底是誰,我女兒呢?” 蔣珂看出她比自己還緊張后,自己反倒不那么緊張了。她把作文本卷起來攥在手心里,看著李佩雯,“我本名就叫蔣可兒,你女兒過世了,還是去了我的時代,我也不知道?!?/br> 李佩雯把眉心蹙出個極大的疙瘩,“你的時代?你是什么時代?” 蔣珂看著她的眼睛,抿口氣,“二十一世紀,2018年?!?/br> “2018年?”這大約是李佩雯這輩子聽過的最荒唐的話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蔣珂,完全沒辦法理解她話里的半點意思。 蔣珂卻仍是看著她,繼續說:“現在是1971年,也就是說,我來自四十七年后的2018年。怎么來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2018年有電視,有電腦,有手機,還有網絡,燜米飯有電飯煲,洗衣服有洗衣機,掃地有機器人,洗碗有洗碗機……” 李佩雯在蔣珂說這話的時候就一直搖頭擺手,她聽不懂。等蔣珂住了嘴,她把手里的毛衣片子和軟鋼質毛衣針掖在大腿上,只覺連喘氣都喘不過來了。毛衣針被手指按成了彎兒,一頭毛線針腳還脫了幾扣子,這會兒也都沒那心思去管。 她微微躬著身,好半天兒才緩過勁兒來,然后看向蔣珂,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蔣珂也看著她,目光微微黯淡,半晌又道:“我也不想來這里,如果可以,我希望您的女兒能回來,而我也可以回去原本屬于我的地方?!?/br> 說到這停片刻,而后又接上,“但是……好像不太可能了……” 李佩雯只覺自己的腦子要炸,抬手捂住額頭按住太陽xue。從蔣珂的角度來看,她這是抱著頭的姿勢。 蔣珂在椅子上坐著不動,就這么看著她,給她時間接受這個事實。蔣珂想,李佩雯對這件事情的無法接受程度,和她剛穿越過來時的無法接受程度,應當是差不多的。 可這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改變不了的同樣還有一件事,就是她在這個時代下,和李佩雯永遠都是母女關系,是血親上的,也是法律上的。 這樣大約有五分鐘,李佩雯捂著額頭按著太陽xue一直不曾動一下。 蔣卓洗干凈了碗放去灶房里擺著,擦干手到正屋里,瞧見她媽的房門關著,便上去敲兩下推開,把頭從門縫兒里伸了進去。 他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看著李佩雯抱頭坐著,蔣珂只看著她,便撓頭問了句:“媽、姐,你們說什么呢?還關門兒?!?/br> 蔣珂回頭看他一眼,便見他順門縫兒溜了身子進來直起腰身到了她和李佩雯旁邊。 李佩雯這時候才有動作,吸溜兩下鼻子,捂著額頭的手擦過眼睛,然后突然把蔣卓拽過去,直剌剌地把他抱在懷里。 蔣卓被她這舉動嚇得一僵,她親媽可是很少以這種方式表達情感的。他看了眼蔣珂,正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才發現他媽在哭。 他這就更不知道哪跟哪兒了,呆愣著問一句:“媽,您怎么哭了?” 李佩雯吸鼻子,哽咽著嗓子說:“你爸走了有三年了……” 提起他爸,蔣卓也還覺得心里異常難受。他想著應該是他媽和他姐聊天兒,說起了他爸的事情,才引得他媽這么哭的。 可蔣珂知道,李佩雯哭的不止是蔣爸爸,還有沒了的蔣珂,那個原本該主宰她現在這個身子的女孩兒。以前的蔣珂,聽李佩雯的話,幾乎什么都順著她。因為她的性子,也因為她知道,自己的mama活得很苦。 蔣珂微微低著頭,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然后她抬手胡亂抹一下,哽咽著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呢,對不起跟她幾次三番較勁對著干,讓她cao心難受了。 可是,她自己也難受啊,她便哽咽著繼續說:“可是如果您不那么反對我跳舞,還剪掉我的舞鞋,我也不會那樣兒。我真的是很努力在做家務,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在幫您分擔我所能分擔的?!?/br> 李佩雯把自己整張臉都埋在蔣卓的腰里,眼淚氳濕了他的衣褂子。她吸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然后又緩緩吐出去,放開蔣卓說:“卓兒,帶你姐出去吧,留我一人在屋里靜一會兒?!?/br> 蔣卓看看李佩雯又看看蔣珂,到底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言歸于好了。但他看李佩雯實在不想說話的模樣,只好拉了蔣珂從椅子上起來,一道兒出去??邕^門檻后,兩人前后腳下石階,在院子里站著。 蔣卓回身,看著蔣珂,問她:“你跟媽說什么了?” 蔣珂看著周圍微微濃稠起來的夜色,往石階上坐下來,抱著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沒回蔣卓的話。 她現在還不知道李佩雯是什么意思,會不會把她的事情再告訴蔣卓和蔣奶奶知道,或者說告訴所有人知道,讓她在這里沒辦法立足。在李佩雯沒有反應之前,她不能先自個兒到眾人前把自己底牌揭了,自亂陣腳。 然蔣珂等了一個晚上,直抱著一顆心忐忑到半夜,李佩雯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等第二天她在刺目的陽光中從床上坐起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該上班兒的人早走了,該上學的人也都在學校了。 她雙手疊著捂在胸口上,還能感受到自己快速甚至偏于狂亂的心跳。就這么坐著緩了半天,她才悶吞一口氣,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在家里轉了一圈不見有人在家,只好先拿上臉盆牙刷牙膏毛巾到院子里洗漱。 蔣珂心神不寧,刷牙的時候就死盯著自己放在水龍頭邊的鋁質牙膏皮,中華牌牙膏,品牌的字兒仍是鮮正正的紅色。 她刷完了牙,盯完了牙膏皮。拿白瓷茶缸子剛放到水龍下接水,便看見蔣奶奶拄著拐杖進了院子。她心里又不自覺微微緊張起來,一嘴薄荷味的白泡沫子都含著,那接水的茶缸子水也接冒了。 蔣奶奶走到她面前兒,伸手給她擰上水龍頭,看著她道:“不認識你奶奶了?” 蔣珂這才回了神,忙端起茶缸子漱口。漱完了把牙刷牙膏沖干凈都放進去,她又問蔣奶奶一句:“媽今天早上去上班兒之前,沒跟您說什么嗎?” 蔣奶奶聽她問這話,忽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