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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也不知她的箭傷痊愈沒有。 驢車拉進秦府,搬到三房的端安園,羅碧妁自小將何寄當半個兒子看待,這大日子里也不慢怠他,親自在偏廳招呼何寄,拉著他一通問,多是問的連氏病情。何寄皆一一詳答,羅碧妁聽了心里不好受,安慰他幾句,又拿了好些上好藥材回禮給他,讓他今天一定留在秦家吃過酒才準回。何寄點下頭,她才又叮囑人好生招待他,便又匆匆去了前頭。 秦望的大日子,她和秦少白這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在場?況今日貴客來得多,他們更加脫不開身。 ———— 何寄在偏廳坐了一小會,便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甜甜的喚聲:“娘!”尾音打卷,是秦婠回來了。他眉梢一跳,快步走到會偏廳窗前,看著庭院樹蔭里的身影,婷婷裊裊,確是秦婠無疑。母女兩不知說了什么,一路笑一路鬧,秦婠走路沒個正形,挽著母親半埋頭在她肩上,很是歡快,與在廣澤時判若兩人。 沈浩初不在她身邊,應該是被留在外院陪著見客了。雖說鎮遠侯府被燒之事惹得京中非議紛紛,都道侯府要落敗,可這謠言沒出兩天便不攻自破。 鎮遠侯府的舊事皇帝沒有追究的意思,反倒連番賞賜下來安撫其心,沈浩初也因此前清州之事與喬宜松之案接連幾天被召入宮中面圣,后又隨卓北安同審此案,聽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天子對沈浩初十分賞識,而卓北安亦大力舉薦,隱隱約約有扶植沈浩初取代自己輔佐天子之意。眾人略作品味便已猜到,這些年卓北安蟄伏大理寺只是因為身體關系,否則以他之才早入內閣,如今既看中沈浩初的才能,他自是要扶其上位。有他相助,沈浩初入內閣是遲早的事,現在不過磨練,是以雖然沈家出了那樣的事,但京里想結交沈浩初的人不減反增,就連初時不待見他的秦厚禮,此時也讓沈浩初陪著見客說話,再無從前輕視之意。 對于沈浩初的變化,京中之人看在眼中,都說他昔年紈绔不過韜光養晦,實則鋒芒藏而不露,深不可測,然而事實如何,也只當事人知曉。不過對秦家三房來說,這便是如虎添翼,得回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兒子,再加上備受天子器重的貴婿,秦家三房因這一雙兒女大掃往日困頓之意,成了京中爭相結交的對象。 短短一年,各人命數皆改,都有新的出路,只有他,囿于原地,掙不出心牢。 “你何寄哥哥在里面坐著,帶了不少你連姨腌的吃食過來,說是要給你的,你進去見見他?” 正心思萬千想著,何寄忽聞羅碧妁聲音傳來,他忙抬了頭振作精神,唇角微微揚起,是個溫和客氣的笑。許久不見,他很想她,但那思念不能表露,他只是何寄哥哥,哥哥而已。他退回屋間,期待劫后的第一個相逢,可她那腳步卻停在了長廊之下,沒再接近偏廳的門。 有時耳朵太好使,也是件痛苦的事,會叫人聽到不想聽的話。 “不了,娘請他好好吃酒吧,我想去園子里轉轉,這兒怪悶的?!鼻貖穆曇襞磁吹?,聽不出喜怒。 “你與何寄那孩子這是怎么了?”羅碧妁卻明顯察覺出她的疏遠。 “沒什么?!鼻貖艳D身離去,腳步漸遠。 母女兩還有瑣碎言語傳來,何寄已然聽不進,只認清了一件事。 秦婠不愿再見他。 ———— 秦婠在園子里逛了一小會,身邊就已聚集不少的姑娘,有些是秦家的女兒,有些是親戚家的姑娘,都恭敬喚她一聲“侯夫人”,有那些想套近乎的,便直接叫了“大jiejie”,秦婠不過笑笑,將帶來的禮逐一分了,沒有差別對待。 往昔這樣的聚會,姑娘們圍著的,多是秦舒秦雅她們,如今秦雅出家,秦舒落敗,不再出現于人前。 “看,那是誰?”走過蓮池時,有人伸手遙遙一指。 七月的天,滿池荷花盛放,有人在池畔的毒日頭下怔怔站著,一身白衣蕭索。 “二jiejie?!焙芸毂阌腥私谐鏊齺?。 一時間,眾人神色皆復雜起來。大房與三房不合,秦舒秦婠不合,這已是秦家人盡皆知的事。秦舒出了那樣的事,在家中避了數月,聲名已是不堪,雖有江南王的親事在身,也不過是填房,更何況這親事不被秦厚禮看好,這些時日秦大老爺與和老太爺秦厚禮起了齟齬,父子矛盾漸深,秦厚禮要大房退了江南王這門親事,大房卻死不讓步,秦舒夾在中間,嫁也不是,不嫁更不是——退了這親,京中愿意娶她的人家,還剩幾個? 因著這些破事,就連秦望歸宗的大好日子,秦家大老爺也不出現,秦舒更是稱病不出。 可避來避去,她還是在這里撞見秦婠。 “她不會是要尋短吧?”身后的人小聲道。 秦婠蹙眉,轉頭看了眼有,余聲皆噤,她拿團扇擋著陽光,摒了眾人獨自走到池畔。 這個位置,正是當初她被人推入湖中之地。 “站在這里后悔?”秦婠看著滿池蓮花,淡道。 秦舒并不轉身,聲音冰涼:“不后悔,再來一次也是一樣,你只是勝在運氣太好?!?/br> 秦婠捏著扇柄,看遠處蜻蜓飛起。對一個因此受過斷頭之刑的人說運氣好?真真可笑。 “冥頑不靈?!彼?。 秦舒望來,神情憔悴,臉已瘦得削頰立骨,雖還是我見猶憐的美,卻透出幾分刻薄,沒了從前仙姿豐骨,只是個尋常美人。 “你得意什么?若沒有當日之局,你秦婠又何德何能能做上鎮遠侯夫人,風光萬丈地站在這里?你不應該感謝我嗎?”秦舒冷笑。 “感謝你?謝謝你推我入湖?謝謝你設局讓我錯嫁他人?還是要謝你幾次三番奪我母親家產?”秦婠搖了搖扇,風也是熱的,她不想再站在這里,“你想要的,都是他人手中之物;而我所有的,不過是我自己應得的東西。如今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你且好生受著?!?/br> 平靜拋下幾句話,她走回樹蔭之下,有人大著膽子問她:“大jiejie同二jiejie說了什么?可是勸她回來?” “勸不動,放心吧,她不會尋短。日頭毒辣,正適合反省,隨她曬著吧?!鼻貖u著扇離去,不再多言。 ———— 何寄在端安園呆得煩躁難當,秦家請的人多,下人們不夠用,都派到前邊招呼人,偏廳里也沒人招待他。他略又坐了會,便出了偏廳,自去前院找酒。因連氏的關系,秦家他常來,路也熟,下人們也認得他,今日賓客又多,他獨自一人倒也不奇怪。 只是走沒兩步路,他就聽到端安園的長廊下有兩個丫鬟捧著衣裳往外走,邊走邊閑談,聲音遠遠傳來,清晰入耳。 那都是羅碧妁身邊的丫鬟,聊得正是秦望,只是說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