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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噓,她又問,“芳潤與芳善呢?” “六姑娘和七姑娘,也在三太太靈前守著?!毕s枝回道。 雖說這兩人做錯了許多,可世俗又何嘗對得起他們?既然以命償還了,那身后的尊嚴,也該保留,所以秦婠與沈浩初商量后,在園子西邊給他們搭了靈棚治喪,雖說不算隆重奢靡,卻是簡單莊嚴。 生前未能以沈姓入家門,死后,沈浩允總算堂堂正正地成為沈家子孫。 園子不大,話說了幾句,秦婠就走到新安院外。院里很安靜,婆子丫鬟們都躡手躡腳做事,看到她過來,連禮也行得小聲。秦婠站在院里并沒直接進去,里面的人接到通稟出來,是正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小陶氏。 看到小陶氏搖頭,秦婠不由嘆氣:“老太太還是不愿見人?” 被救回之后經歷大火,又被揭瘡疤,還要面對沈從遠、沈浩允和林凈秀的死,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太太年事又高,哪里撐得住這連番打擊,一下子就倒了,話都說不利索,也不肯見人,哪有半分往日精厲的模樣? “那老太太的身體可有好轉?”秦婠又問。 小陶氏還是搖頭:“針藥都用過,沒有好轉的跡象,我恐怕……” 余話未盡,卻是彼此心知肚明。 秦婠不由想起那一世,老太太是在她嫁來沈家的第三年離世,如今才第二年……她攥了攥拳,松開。 “該備的東西,都備下吧。三meimei的婚事也加緊點籌備,她年紀也不小了,婚事經不得拖?!鼻貖÷暤?。 小陶氏點頭,掩不住眼中憂愁。 秦婠便仔細打量她,她娟秀的臉上已有些細紋,在沈府呆了這些年,唯唯喏喏地活著,眉目還算平和,沒有后來的戾氣恨意。 沈家腐爛的根雖已拔出,但那枚蝴蝶印痕卻始終無法解開。 也許,他們的重生改變了太多軌跡,蝴蝶印痕已不會出現,又或者,它還蟄伏在深處,伺機而動…… 秦婠始終擔心。 ———— 沈從遠出殯那日,秦婠去了。 宋氏形容憔悴,哭得兩眼腫如核桃,行動都要扶著,幾房小妾都跟在身后嚶嚶直哭,只有夏茉挺著要臨盆的肚子,面色慘白地站著,不知在想什么。邱清露默默垂淚,將兩個孩子抱在懷里,看到秦婠時淡淡行了禮,沒有多說什么。沈芳齡也回來了,與母親抱頭慟哭,卻在沈從遠葬下之后與宋氏撕臉大吵。 為了那一萬多兩嫁妝銀子的欠條。 秦婠還未歸家,便已聽到這母女二人爭執的聲音,無非是沈芳齡嫁去杜家之后日子捉襟見肘,撐不起她的排場,陪嫁的東西又是次品叫人笑話,壓箱銀是石頭之事也叫人發現,累得她婆婆丈夫在外頭也被人取笑,回來她的日子越發難過,哪有半分新嫁婦的和美?她只能回娘家向母親討那壓箱銀。 可喬宜松已伏法被拘,宋氏在外投的銀兩都打了水漂,此時又分府而住,哪還能再勻出錢來給她?母女兩吵得不可開交,聽得在外送客的沈浩文臉一陣紅一陣白,在沈浩初面前幾乎抬不起頭來。 她母親做的那些混賬事,禍及兒女,連沈浩文都忍不下去,再看身邊神情淡漠的邱清露,她只是緊緊抓著一雙兒女的手,什么事都不管,他又滿心愧疚。 這情景看得秦婠在回家的路上長噓短嘆,直感慨:“日后我必不要我的兒女受這苦?!?/br> 沈浩初斜睨她,重復:“你的兒女?” 在哪里? 秦婠頓時漲紅了臉。 哦,他們連房都沒圓呢。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說一聲,倒計時了,雖然后面還有很多東西要交代…… 下一篇,我一定要寫個輕松點的。 感覺我們要分開很長一段時間了,嚶。 第162章 成親 林凈秀和沈浩允的出殯日,比沈從遠晚了兩天。雖然沈浩初已經替她擋下許多事,但秦婠仍舊為此忙得腳不沾地。 雖說出這樣的事,但隱諱之事不與外人道,林凈秀仍是沈家三太太,與沈家三爺從溪合葬一處,沈浩允則另辟了風光秀宜的墓xue葬下。 幾抷黃土,紅漆石碑,此一生終了,恩怨俱散。 明煙在沈浩允入土之后向沈浩初與秦婠辭行。 “明煙姑娘,你舉目無親,一個姑娘家如何在外獨居?不若留在侯府吧,如今府內雖不濟,但給你片瓦遮頭,讓你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鼻貖羲?,雖然明知留不住。 她連包袱都已經收拾好了,穿的仍是舊日粗衣,頭發編成辮,干干凈凈,沒有淚痕,還有些微溫和的笑,站在碧空之下,似那只停在枝梢的鴿子。 秦婠憐惜她。 “多謝侯爺與夫人寬厚,容明煙在此為他殮骨收埋,如今心愿已了,再無牽掛。明煙手腳俱全,不會餓著自己的?!泵鳠熜α诵?,又見秦婠仍一臉擔心,方道,“我……遇著惠圓師太了……” 惠圓師太便是棲源庵的住持。 秦婠想起秦雅:“你該不會想絞了頭發當姑子吧?” 明煙“撲哧”笑出聲,露出這個年紀的俏皮來:“夫人多慮了,明煙不打算當姑子,只是眼下……侯府也不需要再供養棲源庵,庵里的師父和收留的孩子沒了去處,惠圓師太打算在京郊開間善堂,一則給他們容身之處,二則也救些無依孤兒,她讓我回去幫手?!?/br> 秦婠松口氣——這么年輕的姑娘,絞了頭發當姑子,委實可惜。 “實不相瞞,其實先前他與我商量過日后之事,他說待他了結心事,便帶我開間善堂收養那些因疾被棄的孤兒……如今,也算是我代他完成夙愿吧?!泵鳠熣f著說著,頭又漸漸垂下,“今生無德,但修來世?!?/br> 這個“他”,指得自然是沈浩允。 秦婠頓時說不出話來,心里酸澀滿漲——分明是害過他們的惡人,可如今好像恨不起來。 “也好,總歸是條出路?!卑肷螞]開口的沈浩初握緊她的手,溫言,“善堂初成,都是使銀兩的地方,光靠庵里師父們的化緣怕是不夠,你替本侯轉告惠圓師太一聲,侯府的供養不會變,這兩個月落下的例銀,本侯稍后著人送去,你們若有難處,也只管遣人來告訴我們?!?/br> 聞得此語,明煙大喜,她沒有推辭,跪下替惠圓師太和庵里的師父們拜謝他二人,被秦婠給攔住。秦婠瞧著她晶亮的眼眸,心中漸安。 ———— 送走明煙,秦婠又去看望沈芳潤與沈芳善姐妹。 兩人正在屋里看林凈秀留下的東西,各自穿了身素白的孝服,頭上戴著白色絨花,身上只余黑白兩色,越發顯得楚楚可憐。林凈秀本是農家女,沈從溪也是不受待見的庶出子,二人手中并無長物,留給姐妹兩的東西并不多,無非是些日常首飾,還有一包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