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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腰細若柳枝,不足一握,卻又堅如楊木,有七分定骨,是他兩世為人都未曾遇過的溫柔。一時間心馳神蕩,他也不覺得眼睛有多疼,只有些癡念,想著若從此瞎了,她這輩子都會如此溫柔待他吧? 不得而知。 秦婠心頭亂糟糟的,哪能知曉他心中所思,眼下只想著先醫他眼眸,再將木匣送回京中交給卓北安,再圖他事。 作者有話要說: 嗯,回來了…… 有人在不? 本章下24小時內的評論也送紅包。 第140章 防備 泰巖大水,受災最重的是泰巖轄下幾處村鎮,泰巖城尚還好,只被水淹了部分,如今大水已退,城中百姓歸來,底下村鎮的災民也紛涌而至,小小的泰巖城陷入兵荒馬亂中,縣衙在城里城外都建了避難點,聯合城中富戶施粥贈醫,卻也應對不及,再來便是天氣漸熱,各種被水淹死的人畜開始腐敗,滋生疫病在人群中漸漸擴散,來得叫人措手不及。 幸而,朝廷派來賑災的官員帶著物資也已趕到泰巖,情勢得到暫時控制,秦婠帶著何寄從清平廟逃回泰巖時,這里的亂象已得到緩解。 “疼嗎?”秦婠手執細長嘴的酒壺,壺里裝著菜籽油,正以最輕最緩的速度沖在何寄眼睛上。 何寄坐在一處農莊院里的藤椅上,仰起的臉龐雙眼已紅腫不堪,連睜開都困難,眼中灼刺難當,但聽她問了,他少不得咬牙搖頭,聲音嘶啞道:“無妨?!?/br> 旁邊有個農婦已打來盆水,腳步卻停在離二人幾步開外的地方不敢上前。秦婠眼角余光看到,在心里嘆口氣。她帶著何寄一路趕往泰巖,在城外見到這家戶家中有人,便上前求助,只說兩人是兄妹,在逃難路中被匪民劫掠。世道不太平,他們又滿身血氣地進到她家中,也難怪人家害怕。 “嬸兒,我與哥哥路遇匪民,那起人手段下作,若不是嬸兒善心施援,我哥哥這雙眼睛怕是不保?!鼻貖o他沖完眼睛,回身又拿帕子往農婦手中水盆里絞干。 聽了她的話,那農婦也不好意思,農人淳樸,并沒惡意。 “小哥兒這眼睛,只用油洗怕是不夠,還得找大夫瞧瞧?!鞭r婦聽她談吐得體,舉止溫和,心內已生好感,不由出言勸道。 秦婠看了眼何寄,又瞧瞧天色,天邊晚霞成片,眼看要入夜,不過夏日天晚得早,到大黑還要一個時辰。 “姑娘,若要進城便趕早,城南醫館的權大夫看雜癥不錯,也有夜診?!鞭r婦把盆擱到地上,初中的懼意已減輕不少。 秦婠點點頭:“多謝嬸兒,我兄妹二人也不知何以為報,這枚簪子權作謝禮,多謝嬸兒相助?!闭f話間她從發間拔/下唯一一只鎏金細簪遞去,簪子很普通,值兩三兩銀子,不會惹人覬覦,她與何寄的全部家當都在馬車上,倉惶逃命出來,身上并無長物,也只剩這簪子。 “不不,姑娘別客氣……”農婦要推卻,卻被秦婠塞進手里。 “哥哥,走了,我帶你進城看大夫?!鼻貖D身又拉何寄,她原也打算帶他進城,城里安全些,若是在城外,保不定又被那些人追上。 何寄便起身,眼前模模糊糊只剩下她纖細輪廓。 “等等?!鞭r婦收了簪子過意不去,叫住他們,“我給你們尋兩套衣裳換上吧,你們這樣子,要叫人害怕的?!?/br> 秦婠看了眼兩人的模樣,滿身血污確實駭人,便道:“煩勞嬸子了?!?/br> 片刻后,那農婦尋了兩套粗棉布外袍出來,讓二人去屋里換好,秦婠的外袍寬了,只拿汗巾在腰間扎緊,何寄卻是小了,不過也比剛才的模樣好,兩人齊向那農婦道謝。 許是看二人談吐舉止皆文雅,農婦便又道:“城里現在災民多,你們若是有難處,可去尋我弟弟問問。我娘家姓柯,行二,你只說是柯二娘的遠親便可?!闭f著她又報了個地名。 秦婠謝過她,不再遲疑,帶著何寄上馬,匆匆離去。 夕陽余暉灑落,像被踏碎的金箔,一路鋪開。 ———— 到城南時天確實未暗,但秦婠并沒立刻去醫館。 她身上沒錢,摸遍全身,只找到手腕上戴從不離身的翡翠鐲子,那還是她及笄時母親送的禮物,一戴就戴了多年。 想想請醫延藥要錢,吃飯住宿也要錢,秦婠并沒打算就此回京,沈浩初沒尋到,秋璃與崔乙都失了跌,她不能就這么回去,少不得要在泰巖多呆段日子,正是急錢的時候,她也顧不得許多,把何寄帶進一條無人巷中,讓他坐在巷中石板凳上。 “你在這兒坐著,我去去就來,你千萬別亂跑?!鼻貖谒?。 “去哪兒?”何寄緊道。 “我……”秦婠低低頭,“去當個鐲子?!?/br> 何寄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當鐲子?” “嗯??丛\抓藥吃飯,都要用錢?!鼻貖_他的手,淡道。 何寄的手抓了把空氣,握緊,骨節尖銳。本該是他保護她的,可如今他卻成了她的累贅。 “沒事的,你安心坐著別走開?!鼻貖值?。 “我隨你去?!焙渭哪哪芊判乃粋€人。 “不,你在這等我?!鼻貖桃獠粠?,見他不解,只好解釋,“當鋪的朝奉眼睛賊尖,最會看人下菜,若是叫他瞧見你的模樣,知道我們愁錢,便會下絆子。你就在這等我,當鋪就在巷口,我很快回來,好嗎?” 她語氣溫柔,卻不容他置喙,何寄一直以為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可不想她卻比他更成熟,他被她說服。 ———— 勸定何寄,秦婠便匆匆去了當鋪。 當鋪的柜臺很高,朝奉坐在柜臺后,拿精明的眼審奪著秦婠,又看著她遞來的玉鐲子。那玉鐲通體碧綠水透,質地極佳,一眼看去就知好貨,但那朝奉卻眉眼不眨,居高臨下地審視秦婠。 果不出秦婠所料,朝奉不止壓價,還想騙她將活當改為死當。 那是母親送的及笄禮,如今不過情勢所迫,她方將其當出,還打算過兩個月拿錢來贖回,哪能死當,就算是加錢她也不愿意,當下便與當鋪朝奉口舌往來了一番,最后只當了一百兩銀子,當期兩個月,四分利。 比起這鐲子的價格,一百兩簡直是九牛一毛,不過這世道錢多了在身上也不安全,橫豎過兩個月要贖回來,她不在乎少當了錢。 捧著銀子出來時,天已隱約黑了。 ———— 何寄安靜地坐在巷中等秦婠。 他眼睛腫得睜不開,勉強扯開縫后只有白茫一片,周遭一切都看不見,只有聲音,清晰地傳進耳 中。 巷外大街嘈雜的聲音被他分得清清楚楚,視線受阻,聽力便不可控制地敏銳起來,似乎全身感知都集中在耳朵上,他聽到各種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