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1
的攙扶,往前走去,腳陷入泥里,沾了滿裙黃土,她不管不顧。 離京時,她心懷期待,以為自己能為沈浩初做些什么,可到了這里,卻只剩絕望。 泥石覆蓋了慘烈的曾經,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何寄,你說……他也在這下面?”秦婠喃喃著,想著他昔日模樣,笑容、聲音,溫柔的吻,細膩的吻,還有那些承諾和情話,可如今,他埋在這黃土之下,她卻連他在哪里都找不到。 “秦婠,你別這樣?!焙渭目吹剿稽c一點露出與剛才那老婦人同樣的神情,帶著絕望的悲傷,空洞而蒼涼,惶惑的眼神像針刺般扎著心,可他無能為力,想勸她接受現實,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秦婠一步一步走著,親眼所見遠比想象更加殘忍,她的信誓旦旦變得可笑,而長久壓抑的悲傷漸漸潰決。 “他……他會在哪里?”她失神地問何寄,問沈浩初會被埋在哪個位置。 何寄除了搖頭,連安慰都找不到詞語。她沒得到回應,忽然拔腿跑起,奔向這里與她一樣正惶然悲傷的人。 “你見過我相公嗎?”她挨個問這里幸存的人,用手比著沈浩初高度,描述著他的模樣。 可那些人要么無心聽她說話,要么木然地搖頭,要么便一掌推開她。 “秦婠!”見她被人推跌在泥石里,何寄再難壓抑,他沖上前攥住她的手,“夠了,這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他真在這里,不可能活下來?!?/br> 秦婠雙眸赤紅地盯著他,良久,方大力甩開他的手,兀自跪到地上。 兩輩子,她才尋到這么個男人,他們兩情相悅,他愛她敬她,教導她為人處事,也包容她任性驕縱,她以為上天總算厚待她一回,可怎知一轉身,人就不在了? “你要做什么?”何寄跟著她跪到地上,發現她用雙手刨挖起泥土。 “挖出來,把他挖出來,帶回去?!敝灰胂胨赡苈裨谀嗬?,被土封了口鼻舌眼,她那心就絞痛難耐。 從得到消息至今,她都沒放肆哭過,壓抑的痛苦隨著四野綿長哀婉的泣音被徹底激出,像灌滿水的沉甸甸的皮球,突然被尖銳的剪刀前破,那痛傾瀉而出,化作淚水與難以扼制的痛聲。 “你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挖?”何寄嘗試阻止她,把她的雙手拉起,可她一甩手就掙脫。 “那就全挖了?!鼻貖偪駬u頭,對何寄的勸解置若罔聞。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用手抹過,和著血的泥在臉上糊成一片,粗礪的石子刮過指尖,鮮血便滲出泥水。何寄見狀已是心痛難忍,他忽然羨慕起那個人來,若能換得她這深情不負,即便是被埋在這里,他也心甘情愿。 活著的人,深深羨慕死去的人。 “秦婠,夠了!”他拉起她的手。 “你走開!”她推開他,換了個方向,跪下繼續,像個喚不醒的瘋子。 “你的手!”何寄看著血滲進土里,猛地吼起,可她仍舊不理,他便只能按住她的雙肩,“你別這樣,就算沒有他,你也還有我,還有我……” 失控的情緒瘋漲,他顧不得許多,搖著她的肩,重復地說:“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一輩子,你別這樣!別挖了好么,我求你……” 秦婠聽不見,也不想聽。 她是有些瘋勁的人,固執的時候,誰都降不住。 天空不知何時開始下起綿密的雨,在發間灑下晶瑩水珠。何寄阻止不了秦婠,她指尖已皮開rou綻,她曲著指改用骨節刨土,地上挖出個小土坑,但對比整個廢墟,這小土坑便只是九牛一毛,就是她將雙手挖爛,也挖不完這片土坡。 何寄被她的舉動折磨得發瘋,不論說什么,秦婠都聽不進去,回應他的只有淚水與不顧一切的刨挖。 “秦婠,別挖了!”他受不了,窒息般難受,終于伸手。 秦婠挖起捧土,正要往旁邊灑,后腰卻忽然一麻,她痛到麻木的雙手顫抖著松開,沙土自雙掌間落下。她用含淚的眼看他,回應她的只有何寄沉默卻猩紅的眸。 身體軟去,她倒在何寄懷里,他點了她的昏睡xue。 “對不起?!彼]眼前,他道歉,將人緊緊擁入懷中,一遍一遍撫過她的發。 “秦婠,你還有我?;貋?,回我身邊,我才是你的沈浩初……”他呢喃著,也不管有沒人聽去,“回我身邊,我帶你走,帶你去西北,帶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你回來?!?/br> 秦婠的世界,只剩黑暗。 ———— 這黑暗持續了很久,秦婠的意識才有了恢復的跡象。 眼皮扯開條縫,眼前的光線晃動不止,橘色的火光模糊不清,她隱隱約約只覺得有人扶著自己喂水。她抿了兩口,喉嚨被水一潤卻刺刺地疼。他又放下水,又改用浸濕的布來拭她臉頰,動作很輕,可不知為何卻忽然停了。 何寄半抱著人用衣袖沾了水給她擦臉,血泥的污痕被一點點擦去,白凈的肌膚露出,她的唇角也沾著一星泥土,他小心地擦去,目光卻膠在被橘色火光染得透亮的唇上。她的唇很漂亮,微微嘟著,豐滿甜蜜,他有些魔怔,拿指尖劃過她的唇,漸漸迷失。 秦婠卻醒了,她脖子動了動,喉嚨里的聲音破唇而出,是嘶啞的長囈。 他被驚醒,倉惶收起手,把人扶著坐起,她果然睜開眼,看到自己坐在鋪著油氈布的地上,背后是棵大樹,不遠處是雄雄燃燒的火堆,木頭被燒得噼啪作響,松木的香味四散。 天色已經全暗。 “發生了什么事?”她開口,聲音嘶啞難聽。 何寄讓人靠在樹桿上坐好,道:“你在廣澤村失控了,我只好點了你的睡xue把你先帶回。這是廣澤村外驛道,在這里等崔乙他們過來?!彼桓铱此哪?,只把水囊遞給她。 秦婠接水囊時看到自己的雙手已經纏了繃帶,身上也蓋著件男人的外袍,她道聲謝接下,往喉嚨狠狠灌了兩口水。何寄見她情緒平靜不少,便安下心來,又摸出干糧,掰了一塊遞給她:“泡水吃吧,不然硬?!?/br> 她點點頭,就著水嚼了幾口干糧,勉強裹腹。 “我們在這里呆多久了?” “有四個時辰了吧?!焙渭目戳搜厶焐?。 “這么久他們還沒過來?”秦婠有些驚訝。 “是有點奇怪 ?!焙渭囊灿X不對勁。 秦婠拍去手上與身上的食物碎屑,拎著他的外袍站起:“走吧,我們回去看看?!?/br> 何寄接下自己的外袍,只道:“好?!北懵犓终f:“剛才的事,謝謝你?!彼勓酝?,她卻已經垂頭轉身,不見臉上悲喜。 “秦婠?!彼凶∷?,她回頭以目光詢問,透亮的眼神望來,他卻又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想問問她可曾聽到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