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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著胡亂去拽何寄的手和衣袖,也不管自己抓到的是什么,就往上攀。何寄正俯身拉著她的手腕,只是還沒等往上提,就被她給扯了下去。 落地之前,他只有一個想法——她怎么那么沉? 秦婠的尖叫來不及竄破喉嚨,腳便已踩到實地,耳邊有人咬牙切齒開口:“睜眼?!?/br>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安然無恙,何寄站在自己對面,也不知怎么救下的她,反正她睜眼時,他的手已經收了回去。她緩了片刻,嚇傻的腦袋總算清醒,也不管何寄救了她,劈頭蓋臉就惱道:“你干什么?好端端發什么瘋?我罵的是沈浩初,又不是說你,瞧你那臉黑的,難不成你也做了冤大頭?” 語畢她推開他,飛快往外頭跑去?,F在過去,也不知來不來得及抓到人。 “……”何寄心里那氣只差沒有沖破天靈蓋。 秦婠跑出兩步又回頭:“你傻站著干嘛,快點幫我抓人??!” 何寄長長地吐出口氣,勉強壓下自己的火,一邊拔步跟上,一邊在心里和自己說——他幫她不是因為聽她的話,而是他也想查清這事。 活王八、冤大頭這種事,任何一個男人都忍不了,尤其是被她這么指著鼻子罵,而偏偏他還一個字都沒辦法反駁! ———— 兩人拐個彎追到馬遲遲宅外時,只看到馬遲遲慌張地站在宅門外張望,那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何寄順著馬遲遲所望的方向看了兩眼,還要再追,卻被馬遲遲一把攥住手臂。何寄想要甩開她,奈何她有孕在身,嘴里唉呀兩句,何寄便恐傷到人,不敢發力。 秦婠見情勢已難挽回,索性放棄抓人,只上前拍拍她的手,似笑非笑道:“馬姑娘,放手吧,我們不追就是。你可別因此傷到腹中胎兒,那罪過便大了?!?/br> 馬遲遲胸膛起伏幾番才慢慢冷靜下來,松開手,也不辯解,破罐破摔地道:“夫人既然看到了,那遲遲也無話可說?!?/br> 一句話說得何寄臉色更加難看,像結了層冰霜般。 秦婠看看人來人往的街巷,拍拍雙掌的泥沙,朝不知所措的小梅道:“小梅,扶馬姑娘進屋說話?!?/br> 小梅應了聲“是”便將馬遲遲扶回屋中,秦婠隨后踱入,何寄不作多想地跟了進去。 ———— 屋內光線昏昏,秦婠端著侯夫人的架子坐上主座,何寄覺得自己坐哪里都不像話,索性抱劍站到她身后——一站過去就覺得更不像話,好好的成了她的跟班,待要走出又抹不開臉,少不得咬牙忍了。 “夫人,此事錯在遲遲,若要怪罪就怪遲遲便是?!瘪R遲遲不待她開口就跪在堂間,咬牙認道。 秦婠看著她,又思及剛才窺聽到的對話,不由在心中暗嘆,許是女人心思細膩,這世間男女感情中始終女人更為執著也更加容易受傷些,那男人顯非良配,可嘆馬遲遲執迷不悟。 雖然有些可憐馬遲遲,但秦婠還是收起心軟,冷道:“當然要怪你,竟然敢用子嗣之事來訛我鎮遠侯府,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孩子不是沈侯的,是我貪慕虛榮想借子嫁進侯府。我雖是月來館頭牌,但年歲漸大,若不能尋個恩客贖出火坑,便難得善終。前兩個月我身體不適,因在月來館多年,我素來安分聽話,所以月來館的mama多少對我有些情分和憐惜,便讓我去月來別苑小養,我在那里遇見沈侯。侯爺他……當夜只是與我把酒言歡,并未有逾矩之事,是我故意借他醉酒不醒人事設下此計,妄圖進沈家的門?!瘪R遲遲垂頭緩緩說道,手也撫上小腹。 “你真是……”何寄忍不住想罵人,被秦婠一眼瞪了回去。 “馬姑娘,你勇氣可嘉啊。知道本朝關于訛詐欺瞞之罪如何量刑么?且不說你如今訛的是堂堂鎮遠侯府,便是一般人家,這罪也不小。中有言,凡欺訛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姑娘若想一力扛下這罪名,恐難承受,便不為自己著想,你也該為腹中孩子著想。再者論,姑娘的身契可還在我手上?!鼻貖踔∶范藖淼牟?,不喝,只慢慢轉著碗蓋。 馬遲遲聞言已惶恐難安,便是何寄也不由自主看向秦婠。 “夫人恕罪,遲遲知錯了。是遲遲見錢眼開,有人許了奴家一百兩銀子,要奴家找機會勾引沈侯。奴家正在攢銀贖身離開月來館,就應下此事。沈侯他不入煙花之地,所以我才想了那辦法哄他進門??勺阅且惯^后,沈侯與我便再沒見過,怎料前些日子那人又找來,讓我以腹中孩子為名鬧上沈府,事成之后就替我贖身,又許我銀兩,我見錢眼開所以應下?!?/br> “哦?那人是誰?”秦婠面無表情問道。 “不……不知道,他每次來時都穿著斗篷,我看不到臉?!瘪R遲遲慌亂地避開她的眼。 “啪”一聲,秦婠將茶碗重重蓋上,馬遲遲嚇得一縮,連何寄都跟著心頭一震。 “馬遲遲,事到如今你還在騙我?你根本沒有見過指使者吧?說,這孩子的父親,剛才那個王郎到底是誰?是他應承了別人,轉而哄你替他辦事吧?”秦婠厲聲質問。 馬遲遲捂緊小腹抬頭,淚眼婆娑求她:“沒有,這事與王郎無關,求夫人開恩?!?/br> “愚昧。那男人既能為蠅頭小利舍你為餌,將你送到別的男子身畔,又不顧你腹中骨rou,一心貪求榮華富貴,甚至置你于險地,他怎會是你良人?你卻還如此執迷不悟?”秦婠氣得拍案而起,見她依然搖頭死咬不松,便指著她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我告訴你,這宅子外頭我早就布下眼線,他一離開便有人跟著去了。你覺得他是良配,那我們便拭目以待,看到時候他會不會為求自保棄你不顧?!?/br> 有些人偏就是不撞南墻不死心,非要頭破血流才知道所托非人。 何寄聽得愣住,眼前人盈亮的眼眸里有針一樣痛,不濃,卻直戳人心。 她罵了這么多,最想罵的人,應該是他吧? ———— 從馬遲遲宅里出來,秦婠的氣已經平復。沈府的馬車已經按她的吩咐兜了一圈又繞回宅外,秋璃滿臉擔心地跑到她身邊問長問短。何寄心情復雜地將目光從宅門處收回,望向秦婠。 “你打算如何處置馬遲遲?” 秦婠嘲弄得笑笑:“怎么?你怕我真要將她送官查辦?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種人?” 她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何寄眼中,她就是個惡婦。 “何寄哥哥,你想行俠仗義也要看著點人哪,別學那沈浩初,好歹不分,真假不識?!币娝徽Z,她又懟起沈浩初來。 這次何寄只沉了眼,并未動怒?;貞洰斈隇橹R遲遲之事鬧得家無寧日,他自以為做了件男人該做的事,誰料竟是個天大的騙局,她罵得……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