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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來,倚雪,年前聚的雪水去泡一壺好茶來,挽風,廚下去瞧瞧有什么可人意的點心,收拾幾樣端上來……”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派頭,只怕給她半壁江山,她就能指點出大好社稷來。 幾人應著退下了,倒是臨光不大自在,厚著臉皮子站在高嬤嬤身后,良久才想起來自己走這一趟所為何事。不過她前頭有人替她擋,萬事萬物都不必要她cao心。 果見不過片刻,那邊高嬤嬤已正色斂容,垂著腦袋又朝下拜,“奴婢多謝小姐抬愛……”口中頓一頓,不知是想到什么,又續道,“奴婢等得司禮監的命,來魏侯府上辦差事,真是十足榮幸?!币话逡谎壅f出來,倒是瞧不出什么心思。 可奈何旁人當她是巴結,還沒等主子小姐說上一句話,便要將話接過去,插嘴道,“老jiejie這話說得得人心,真是個會說話的?!焙俸傩ι蟽陕?,不是那引著她來此間的嬤嬤又是誰。 臨光一默,雖覺著這話不大對,可還是忍住沒拆穿。想必高嬤嬤也同她存了一樣的心思,要不為何也不見她說話,鋸嘴的悶葫蘆一樣,啞巴附身。 反是聽聞極低沉一聲“嬤嬤——” 臨光抬起眼去瞧,恰正好望見一雙不怒自威的眼,那眼珠子漂亮,黑白分明帶出一點狠,映著堂中落進來的光,形容不出的嚴厲。 偏底下那魏侯府上的嬤嬤還不大識趣,努努嘴又要說什么,叫人一喝止,這才退下去了。 外頭退下去的幾個丫頭趕巧,錦凳熱茶點心盤子流水一樣捧到堂內,似是要開廟會,大祭一場五臟廟。 臨光同高嬤嬤自是不敢放肆的,斟酌再三,至此方好同魏家這嬌小姐說正經事,“來時同主子稟過,也得了好些吩咐,便是宮里頭那回遇見遠王殿下,亦是這般吩咐過了,小姐若是不信,只管問姜女官……”也不知是要邀功還是要表忠心,不由分說拖著臨光就要下水。 臨光甫聽高嬤嬤說這話便覺情勢不好,可沒等到她想出破解之法,便聞極漫不經心的一聲,“聽這樣說,那定然是瞧見過遠王殿下了?” 她有點愁苦,若說是瞧見過,也不算,可若說是素未謀面,又不大真,這叫人沒法子回答,總不能說她只瞧見過遠王殿下一片衣服角,說出去真是丟人。一面又暗很這高嬤嬤真是不近人情,何苦要將她也拖下水。 她想上片刻,含糊其辭,“自然不敢瞞著小姐,那日曾遠遠瞧見過一眼?!蹦X內卻要努力地想,努力努力再努力,將那模糊的影自將要生銹的腦里挖出來。 魏侯家的閨女固執,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又問,“那殿下可還說了些旁的?” 可臨光好不容易想起那將要被自己忘得差不多的臉,忍不住卻是一抖,惡寒自脊背生出,她一口熱氣卡在胸間生生憋成郁結。 她突然想起來,那遠王,同韓樂崎生得有五分像。 ☆、一棒殺威 憋得久,連自己要說什么都忘記,臨光這時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連心也一并盲了,省怠還要被人一連串問話,不得安生。 眼下情形她應付不來,偷眼去瞧,高嬤嬤卻是一副高高掛起姿態。這火燒不到她身前,自然是樂得瞧好戲,寡著一張臉當木頭樁子。 臨光覺得自己要被人當猴子瞧,可竭力平心定氣,眉頭一展還是往常寡淡模樣,“回小姐的話,那時只是遠遠瞧上一眼,底下人位卑人微,哪里敢抬眼瞧主子面容……” 情理之中的一句話,可誰料魏侯家的閨女不買賬,等臨光話音落便放緩了聲調,挑眉一笑,“女官這話真是不知能信上幾分……”話到一半突然想起大家小姐的臉面來,倏地住了口,只當自己沒說過這等沒規矩沒儀態的話。 臨光彎著的脊背一僵,只剩下一個討好賠笑的份兒??杉幢闼@時候又聽見什么不順心的話,也沒那閑心思去同這養在深閨的嬌嬌女逗趣,更遑論打機鋒亦或是猜謎題,費腦。 她一顆心波瀾起伏,全都叫腦內發現的那隱秘事給勾去了心神,再多一分也分不出來。 小小的腦里一瞬閃過遠王那隱在日光中的臉,棱角分明帶著一點意味難言的笑,該當是才子俊彥模樣,可卻無端端叫人脊背之上生出一層冷汗,汗涔涔要把胸腔里一顆心都嚇得停跳。 這光影變幻,籠上一層輕紗薄霧,撕扯著糾纏著又變作另外一張臉,午夜夢回之時常相見,不意在這時想起,妖魔鬼怪一樣只曉得給人添亂。 臨光定不下神,她再怎樣努力都徒勞,飄飄搖搖只覺得自己是深海里無助的一葉舟,不是自己天地,可叫人投身于這天地,進退不得,只剩一個身死人亡的結局。 便是舍得一身剮,也只能落下個沒全尸的終結。 她突然有點恍惚,好似不知這是何年何月,自己又是因何置身在這魏侯府上,眼前的一切都化作風沙遠去,她嘆一口氣,掉入魔怔的怪圈。 隱約卻聞聽人言,“姑娘,外頭大爺正往這來,再有三道門就到門前……”如同兜頭一瓢冷水潑下來,要救她于迷途。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又哪有什么身死人亡。 臨光抬起眼,恰正好望見魏壓芳身邊一個翠綠衫子的小丫頭正垂著腦袋同她說話,綠油油似是枚將要成熟的果子,稍待片刻便能熟透落地。 “可說什么了?”細細的眉挑起又平展,可蓋不住凌厲的眼,魏壓芳不過一瞬又和緩著語調問,“小門那守著的婆子來稟的?” 琢玉身形一矮,忙不迭回話,“這倒不曾,是大爺身邊伺候起居的西山一溜小跑先來稟過的,小門那湯婆婆當抵是沒瞧見,也沒見她來說話……”聲音愈發小下去,最后竟再也沒了聲息。 上頭魏壓芳倒是臉色不曾變過,聞言只是一聲笑,“倒是會躲懶,時時日日偷閑,到后頭竟是一件正經事情都不干……”她眼皮子一掀,似是這時候才瞧見高嬤嬤同臨光,面色突轉尷尬,道,“真是叫兩位瞧了笑話,不過是底下人不聽話,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臨光默然不語,反是高嬤嬤同她說得來,接話道,“姑娘底下的人定然是調*教得極妥帖,奴婢哪里敢妄言……”指不定臉面一轉又要怎樣編排,這人也是人前一張皮人后一張皮,老滑頭。 魏壓芳便抿住唇角一點笑,不過一個展眼又是嬌滴滴的侯門千金,“嬤嬤這是說的哪里話,總不能叫一個奴才敗了興,”她眼風一掃,望見明晃晃天光,將這話揭過去,“稍待卻是家里頭兄長要來,若是嬤嬤同女官不便見,后頭自然有好茶好院予兩位歇腳,不知意下……” 不等她說完,高嬤嬤自然踩著臺階就下,“姑娘見的是自家兄長,奴婢自然是不好在這摻和,主子爺想必也不樂意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