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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灰褐色的玻璃窗半降,朝外伸著一個黑洞洞的攝影筒。 裴縉眼中笑意更濃,他將車駛出國雅學院沒有多久,這輛車就綴在了后面,只是在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的情況下他不好將車加速罷了,這時便說道:“坐穩了?!?/br> 他的話音剛落,黑色的轎車往旁邊一側便擦著前面的香檳色轎車疾駛出去。 十幾分鐘后,車子平穩地滑進了一個環境清幽、鳥鳴時起的小區內。 將車停放在車庫,裴縉下車給希蓉開了車門。 擔心希蓉因為處于陌生環境而不安,他剛打開車門就對她解釋道:“這個小區的治安很好,防衛也很森嚴,不是這里住戶根本進不了,你住在這里大可以放心?!?/br> 察覺到他的勸慰之意,希蓉微笑著點了點頭。 見她如此從容,裴縉反而有些尷尬了,有些生硬地道:“那你跟我過來吧?!?/br> 希蓉稍落后于男人一兩步,想起他剛才略微尷尬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有些感嘆。真是人生如夢,好像前一刻,她還跟這個人在茶樓包廂內針鋒相對呢,現在卻又受到了他的幫助。 打開房門,裴縉讓希蓉先進去,隨后將門關上。 房間很干凈,但卻沒有人居住的氣息。 “我給你倒杯水?!笨吹剿蛄糠块g,裴縉又莫名地產生一種緊張感。 男人大步去倒水,倒給了希蓉一種去別人家做客的感覺,而不是避難來了。 她看向他的方向,說道:“不用了”,然而話音卻在看到因為他彎腰而露出來的一片血紅時戛然而止。 希蓉快步走到裴縉跟前。 裴縉要直起身就被她一下子按住肩膀,只聽到離耳朵很近的地方有一個聲音焦急地道:“怎么流了這么多血?你都沒感覺嗎?頭暈嗎?” 在裴縉的生命中,幾乎沒有人對他用過如此嚴厲的語氣,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卻如被煦陽普照。 “并不頭暈”,他低沉道:“你別著急,我這就打電話通知醫生過來?!?/br> 希蓉這才發現他微曲著腰站在她面前的尷尬姿勢,忙拉著他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流這么多血,你還是坐在這里別動了,電話我來撥吧?!彼f著將他按坐下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水杯,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將繞在他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 希蓉轉到他背后看了看,濃黑順服的頭發此時一片濡濕。不過看樣子卻是不流了,她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希蓉根本沒有看見被裴縉擋下的是什么東西,一路上也沒見他神情有什么不對,哪里知道他這頭被砸的這么狠。 “還疼嗎?”下意識地她就問出了口。 裴縉全身的肌rou都有些僵直,雙肩出尤甚,此時也是生硬地回道:“不疼?!?/br> 希蓉不好意思地哦了一聲,怎么著人家這傷都是因為自己才到頭上的,自己還問疼不疼……“那個,我撥電話吧,你說號碼?!彼琅峥N剛才說的叫醫生絕對不是打120,像裴家這樣的家庭,一般都有專用醫生的。 裴縉也察覺到剛才話語中的生硬,眉頭微皺,盡量放松語氣道:“我沒事,打個電話還是可以的?!?/br> 說著便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淡淡地吩咐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這里有酒精嗎?”希蓉放下手機說道:“我先幫你把傷口清理一下吧?!?/br> 裴縉內心微微掙扎,然后起身從一個房間內拿出了個醫療箱。 …… 曹醫生氣喘吁吁地趕到家主在綠柳區的住處,也沒顧上敲門,一把將門推開,然后就看到了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家主,以及一個正半垂著頭在家主身后忙碌著的女子。 “家主?”曹醫生滿心的著急都被驚詫取代,他咽了口唾沫問道:“您,傷到腦袋了?” “嗯”,裴縉音色冷漠:“小傷口,你過來處理一下?!?/br> 希蓉適時地退開在一邊,“我已經把傷口清洗好了,不過有點大,還在滲血,你幫他縫兩針吧?!?/br> 裴縉看到了她還在微微發抖的手,不由出聲安慰道:“沒事,別怕?!?/br> “哎”,曹醫生忙應了,手提著醫療箱快步走了過去,心里卻直念叨,這可真是鐵樹開花了,這冷心人也會安慰人? 不過當曹醫生看到家主的傷口,以及旁邊地板上的那條有一片像在血里浸過的白色圍巾時,他不由得抽了口冷氣。 “家主,您現在是裴氏的家主了,還是公眾人物,出門時怎么能忘了帶裴十一他們幾個?您流這么多血,若被小姐……”曹醫生接下來的話在一聲極不耐煩的咳嗽中咽了下去。 他算是裴家的老人了,看到家主流這么多血,是真的心疼了。不過認真說起來,他畢竟受雇于裴家,家主不高興,他就不能再多說。 曹醫生手腳麻利,不過十幾分鐘,就給裴縉處理好了傷口,走之前又交代道:“家主,您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注意著,最好側著睡別壓到傷口了。對了,傷口上面的頭發我剪了一些,您待傷口好了最好再讓李設計給整整?!?/br> 裴縉點頭,表示清楚。 曹醫生又對希蓉道:“晚上你最好別睡,幫家主注意著,別……” 裴縉看向曹醫生的眼光變得極冷,他說道:“曹慶,你話太多了?!?/br> 見到家主這個眼神,曹醫生便知道自己犯了家主的忌諱。難道這個女人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是家主養在外面的? 也不敢再看那個女人一眼,曹醫生硬著頭皮又囑咐了句“注意別吃辛辣油膩的食物”便逃也似地帶上門離開了。 裴縉擔心剛才曹慶的話讓她反感,正想轉圜兩句,這時卻聽她說道:“晚上我可以看著你,傷口正在后腦勺,確實容易被壓倒?!?/br> 裴縉禁不住勾了勾唇,“沒關系,我睡相很好,不會壓到的?!?/br> 希蓉拿出手機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便問道:“這里有小米嗎?我給你熬點粥吧?!?/br> “不用了”,裴縉說道:“待會兒我讓人送飯過來?!?/br> 希蓉做飯的手藝也不怎么樣,聽此便也不再說什么。 突然靜謐下來的空間卻籠罩上了一種難言的溫馨。 然而現在的網上卻正是煙塵彌漫,無形的硝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