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

    沈亭暄確實不太對勁，大概是這兩天精神一直緊繃的關系，生理期的提前到來讓她有點兒悶悶不樂。她的生理期向來不那么乖巧可愛，腥風血雨的時候總要伴隨著揮之不去的痛感，盡管今天一早她就吃了止疼藥，但這會兒藥力似乎已經逐漸散去。

    “咦，這條提問很犀利呀?！弊Ｐ涝谂赃呎f著，“本姑娘闖四方問：花豹，你本人更支持‘寧暄’還是‘凌暄’呢？入圈以來從未站對過陣營，心好累，求指條可以吃糖的明路?！痹捯魟偮?，祝欣就覺得不太好，事前幾個工作人員千叮嚀萬囑咐，整場直播里一定要避免提到跟凌坦相關的話題，以免帶歪節奏，不知不覺間自己好像走到禁區了？

    “哈哈，前輩，你的粉絲為什么叫你花豹呀？花豹好可愛！”她趕緊岔開話題。

    沒想到沈亭暄卻仿佛被人加了buff一般，瞬間打起了精神，整個人都散發著不可言說的光，“不管是站韓耀寧還是凌坦的蒲公英，以后都會吃刀片的哦，”她開了個玩笑，眨了眨眼，“只跟著我，才能吃糖?！?/br>
    “啊前輩真是太直白了……”祝欣試圖把正逐漸向另一個不能把控的方向發展的局面掰回來一點。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鄙蛲り褵o比自然地扔下了這句不亞于深海炸*彈*的話，好像之前在夜深人靜里排練過無數次，就是為了等待有這樣的一個時刻，能讓她輕松地說出來，“韓耀寧和凌坦都是很好的人，但對我來說并不是對的人。所以謝謝大家對我們三個人的關心，但關于感情的事情，我只希望我的名字能跟喜歡的人挨在一起?！?/br>
    “……”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好想狗帶。

    如果內心的聲音能夠顯現，那整個片場一定是一片鬼哭狼嚎，個別工作人員嚇得連正在搬運的道具都掉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他們的本心是通過直播，轉移粉絲的注意力，但萬萬沒想到沈亭暄突然放出了大招，并且這個大招實在是太大了！完全就是粉圈核彈！弄不好把良辰美景炸成斷壁殘垣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然而在一片哀鴻遍野里，一雙包裹在黑色長褲里的修長雙腿悄悄地出現在鏡頭的角落，兩三步之后就走到了辦公桌旁邊，隨后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了鏡頭里，把一個保溫杯推給了沈亭暄。

    “喝水?！彼穆曇艉艿?，幾乎是把音節含在了口腔里，帶著一點暖暖的溫度。

    沈亭暄笑瞇瞇地接過了，看著肅海又回到座位，便繼續對著鏡頭說道，“所以還是請大家多多關注我們的戲吧，凌坦雖然不是沈亭暄的良人，但黎北方和別夢寒真的特別特別般配！這一對甜到融化，想吃糖的小伙伴只要按時追劇，就一定特別幸福！”

    莫名其妙被發了玻璃渣的韓耀寧此時正帶著團隊在陶州市某山區取景，攝影攝像總監和制片人一干人等在前面指點江山，說著這山如何險峻，這水如何秀麗，一轉頭，發現韓導落后了好長一段距離，正舉著手機刷流量看直播。

    制片人撓了撓頭，快步走過去，“寧子，看什么這么認真？”

    “唔，”韓耀寧應了一聲，稍微轉過了頭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笑容來，“沒什么，忽然被發了好人卡，感覺有點奇妙?！?/br>
    與此同時，X市的某棟居民樓里，一名年輕男子忽然失控地將手機狠狠地摔了出去，碎裂的屏幕上仍舊是言笑晏晏的沈亭暄，她正在公布自己寫下的六位數，恭喜那個不知名的幸運粉絲，受到撞擊影響的聽筒正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時不時地掩蓋了原本視頻的聲音。

    “謝謝這位粉絲……我會更努力……”

    他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握緊的手心里甚至滲出淺淺的血跡，牙齒緊緊咬在一起，似乎要生啖誰的血rou方能解恨，模糊的字句從他緊閉的嘴唇間被一個一個擠出，變得支離破碎：“……混蛋……一定是他……絕對、絕對不能原諒！”

    ***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肅海將收到的畫像導入數據庫進行對比分析，搜索到面部相似度高達80%以上的一共六人，但在排除了年齡、身高和地區等因素之后，唯獨剩下了一人。在周沙隨后的走訪中傳來消息，此人于三年前因酒后駕駛出了車禍，導致癱瘓，并不具備作案條件。案件到此，基本又陷入了僵局，畢竟X市人海茫茫，想要在數以千萬計的人口數量中精準地找到嫌犯，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之外，同樣需要幸運的加持。

    另一邊，劇組也很快又開始了拍攝，按照編劇幾次修改后的新劇本，黎北方也在某次和兇手交鋒的過程中，因為保護別夢寒而被重傷，不得不入院治療，暫時告別了警局，別夢寒既感動又愧疚，臨時擔當了“偵探”這一角色，承擔了大部分的偵破工作，在下班時則會帶著不同的禮物去探望黎北方，跟他講述每天案子的進程，讓他做一個“安樂椅偵探”。

    這樣一來，減輕了凌坦的主線劇情，卻增加了感情線的內容，他的戲份雖然會變得比以前少，但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等他的傷情有所恢復，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沈亭暄無疑被壓重了戲份，然而這部戲當初接洽她，就是看中了她的人氣和口碑，拿她來壓陣用的，如今只不過是更加物盡其用而已。為了盡量趕上原先的拍攝進度，沈亭暄一時忙得不知今夕何夕，連軸轉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到了第四天凌晨，身體首先扛不住了，微微地發起低燒來。盡管這樣，也只換來了半天的休假，期間還接到了杜安娜的電話，氣急敗壞地指責她偶像失格，竟然正大光明地說出有喜歡的人，簡直置所有人于不顧。

    沈亭暄正因為肅海的關系忐忑不安著，沒等她說完就掛斷了。

    “你別生氣嘛?！蹦X袋上貼著退燒貼，沈亭暄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肅海，“我就是想著可以利用一下……”

    自從直播結束以后，持續了好幾天的低氣壓讓陳佳期和季甜都不得不乖乖的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自己聲音稍微大點兒就掃到了副隊的臺風尾，走路都恨不得躡手躡腳的，這會兒聽到沈亭暄又開始進行“每日向小海道歉撒嬌求原諒”的打卡，便十分自覺地收拾了東西，悄悄退到隔壁房間去，以防副隊又一時怒從心中起，二話不說就燒起了城門的火，煎熟了她們這兩尾小魚。

    肅海不做聲，仍舊自顧自地處理著手頭的文件。拖了十多天，周沙終于把之前的一份結案報告交了上來，但他素來大大咧咧，深知他脾性的肅海正在幫他修改病句順便檢查錯別字。聽到沈亭暄開口，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開了點距離。

    “別這樣嘛，我真的知道錯了?！鄙蛲り褟谋蛔永锷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