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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家人都賠了款。 他們家沒花那兩百塊,虞安本來沒期待得到什么賠償。最后有二十萬打到家里的銀行卡上,到賬的當天,鄭禧就連夜找上她促膝長談,想要借五萬走。 父母對鄭禧的態度她看在眼里,思來想去后還是借了這筆錢。最后才知道,五萬里一大半都變成了她兒子的毒|資。 虞安實在……實在是無法理解。 那錢里帶血,她怎么花的下去。 鄭禧拖著一個大蛇皮口袋,縮著肩膀腦袋站在門外,憔悴地想要前進一步,被虞安直接堵了回去。 “要說什么就在那說吧?!?/br> “虞安,你們原來沒換地方啊,真好,真好,”鄭禧訕訕道,左手的袖套滑下去了一些,她又把袖套拉上去,沖虞安擠出一個笑來:“我們能不能……談談?” “錢我沒有,你要談什么?!?/br> 虞安抱臂看著她,眼里是不加掩飾的冷漠和嫌惡。 “能不能,讓我在這住兩個月?” 鄭禧的眉頭沒怎么皺,就被皺紋擠出了一個川字,她顫顫巍巍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散錢,兩張一百,幾張二十和五塊、一塊:“我……我會再給你錢的,先給你這么多,行嗎?” 虞安掃了一眼,說:“不用了,我怕不干凈。你另找旅店吧,我能讓我們家人勉強活下來就了不得了?!?/br> 眼看她轉身就要進屋,鄭禧一下急了,說話連珠炮似的:“你忘了當年你們家那么難,是誰在那時候搭了一把手的?沒有我,你們早都喝西……??!” 虞安一把提起她的領子,把人掄到了墻上,用小臂橫亙在鄭禧脖頸處卡著,眸中閃著冷冷的怒火:“我他媽最后說一次,別給臉不要臉。我只提醒你一次,別把我當我媽,我初三開始就他媽的想打你,那五萬我喂狗,都比給你強?!?/br> 鄭禧發現形勢不對,以前任打任捏的小雞崽翅膀硬了,連忙服軟,眼淚簌簌地順著臉上的溝壑滑落:“我真的,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沒錢住旅館啊,兩個月后我肯定離開臨安,我發誓,不走我天打五雷轟?!?/br> 虞安語氣放輕:“是嗎?聽著不錯。但很可惜,我們家最后一間房間已經有人住了?!?/br> 她驀地松開鄭禧的毛衣領子,朝屋里喊了一聲,帶著難以察覺的顫音:“顧凱,出來?!?/br> 沒有多久,男人推開門,從那黑洞洞的屋里出來,像從一團深霧里走來的人,高又瘦削,肩膀很寬,黑眸沉沉,像冰涼的玉石,整個人光華內斂,卻依舊能第一時間抓住旁人的視線。 鄭禧愣了好一會兒,不敢相信他們家竟然多了個陌生男人。 “你,你,年紀輕輕就跟人同居嗎?” 虞安右手輕攔了一把他,示意別說話,轉頭跟鄭禧笑道:“這是我家的房誒,我想跟誰住就跟誰住吧,與你何干?” 說到最后四字的時候,虞安唇角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凈凈。 奚清楷站在門沿上,頭頂堪堪過了最高那條線,他只得繼續向前一步,眼神卻落在虞安攥得死緊的拳頭上。 她不太高,頂多一米六出頭,在他肩膀下一點。 所以……奚清楷若有所思地垂下眸,看著她攔在他身前那只手。 這種老母雞護小雞似的姿勢是要怎樣? “走了走了,進去!” 虞安扭過頭來,把他往屋里推,兩個人剛踏進屋里,她那邊便飛快關上了門。 門一合上,虞安背順著門板就滑下去了。她蹲在地上,用手掌的掌根抵住額頭,擋住自己的臉,不過兩三秒,她就飛快抬起頭來朝客廳望了一眼。 奚清楷站在旁邊,低著頭道:“她洗完碗就回房了?!?/br> 虞安疲憊地松了一口氣,嗯了一聲,再度把臉埋進了手心,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謝了?!?/br> 奚清楷說:“客氣?!?/br> 她用長袖蹭了兩把臉,很快就抬起頭,撐著地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朝奚清楷伸出了手:“四百五?!?/br> 在車上他遞給她了,那時候虞安正在氣頭上,沒接。 奚清楷把錢給她,她裝了三百五在兜里,遞了一百過去:“我妹下個月月考,如果英語進步十分以上,以后……以后的補課費再商議?!?/br> 他微微愣了愣。 虞安被盯到不自在的扭過頭,轉身就往廚房里鉆,留下一句:“吃飯你自己看著辦,想來提前說一聲,午飯我不負責,我都不吃?!?/br> 奚清楷神色復雜地看了看手上的一百塊。 這人還真是……善變啊。 但對他來說,是顯而易見的好事。 “對了,你手機號碼多少,我存個?!?/br> 虞安從廚房里冒了個頭,問道。 “我沒有手機,以后發了工資才能買?!鞭汕蹇f。 虞安本來想著有一個月了,結果轉念一想,反應過來他在醫院還待了一段時間。 “行吧,買了告訴我。那就這樣說定了?!?/br> 變化就這樣發生了,每周一三五的晚飯,家里都會多一雙碗筷。有時候周六日也會來,是需要突擊補課的時候。 虞安并沒有全盤接受他的說法。她抽空去了趟警局,找了呂明,問他知不知道顧凱的情況,包括但不限于身份、年齡、怎么給人弄成那樣的、醫藥費誰付的等等。 呂明說你當我12345市民熱線吶,問她要知道這個干嘛。 虞安:“那天不是我報的警撿的人嘛,你就當我售后回訪吧?!?/br> 呂明煙都笑掉了:“回你mmp的訪哦……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為好,何況我們調查了什么都是保密的,不能隨便對外公布?!蹦┝?,呂明故意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把她徹底堵了回去。 虞安回家吭哧吭哧扎了個小人,頭上寫了個‘呂’,身上寫了個‘明’,看店時沒事就用針氣哼哼戳幾下。 ……哦,對。她家還留了個店面,在東街口的最邊兒上,最開始她媽想做成早餐攤來的,但手藝太穩定了,穩定的爛:鍋貼出一鍋糊一鍋,后就來給改成雜貨店了。 鄭禧要回來的事,虞安其實比西施知道的要早,在她聽說了這事的第一時間,就把雜貨店關了,白天出去找臨時工,好在都是日結,也不會耽誤家里的生計。 因為時隔這么多年,鄭禧不一定能找到已經搬過一次的家,但一定能找到街口的店。 某種程度上來說,虞安想躲的不止是鄭禧,而是她身后那段時光,她避之不及的一段漫長無盡的時光。 她想要生活安定一些,把家建在牢固的地上,四個角釘死了,十級大風也吹不走?,F在虞孟清上小學還算好,等以后越來越大,花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遑論還有外面那個……虞安其實早都發現了,她害怕太多的改變,可事實就是沒有新變化來沖擊,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