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堞之后的叱羅拔烈也一道xiele氣。 他對身邊一名親信道:“看來阿翰羅所說是真的……我父汗已經是個廢人了。宥連挾天子以令諸侯,根本不畏懼他。殺不殺溫蘭,結果差不多?!?/br> 他看了看被抱回女墻里、哭得聲嘶力竭的小女嬰,心里一陣餒,喃喃道:“那個時候沒有及時出城向北逃,這會兒包圍得鐵桶似的,來不及了吧?” 那親信已經絕望得想哭了,梗著喉頭說:“大汗……怎么辦才是?” 叱羅拔烈閉了閉眼睛,慘笑道:“我也沒有辦法啊。錯一步,步步錯?!?/br> 但是好像也不那么后悔,他不造反,也遲早死在父親的手上;不死在父親的手上,大概被廢之后幽禁終身——古往今來,所有廢太子的結局,想想也是可怕的。 他的命運基本已經定下了,只是后宮里他深愛的那群妻妾和兒女,都渴得唇焦舌敝,最小的小女兒比溫蘭還小些,都在乳母懷里奄奄一息了——乳母饑渴無乳,孩子撐不下去了。 叱羅拔烈猛然起身,站到雉堞口對羅逾的背影喊道:“五弟,等一等?!?/br> 羅逾詫然回頭,圈過馬面無表情地睨視著他的哥哥:“阿干,還有什么話說?” 拔烈撐著雉堞墻垛口的兩頭,嘆口氣說:“哄騙五弟從柔然回平城,擔弒父的罪過,原是我的錯處,我跟你說句抱歉了?!?/br> 羅逾冷笑道:“這話……我居然不敢領呢?!?/br> 拔烈說:“成王敗寇,我的命,我認了。只是書寫史書的是成者,我未免有些不甘心。所以說幾句實話,若是五弟肯聽進去,也算是我們兄弟一場?!?/br> 下頭他的弟弟一臉不屑,目光巡脧著城墻上,大概在找有沒有埋伏的暗箭或弓-弩。 拔烈說:“可敦說,殺皇甫中式逼反五弟,雖然是個險招,但實則并沒有真正傷害五弟你——畢竟么,你現在大概已經曉得了,皇甫氏根本不是你親娘。你親阿娘,雖不是父汗所殺,但也是因他而死?!?/br> “拔烈!你不用挑撥離間!” 拔烈似乎有些詫異:“挑撥離間?現在難道不是你說了算?我挑撥誰?離間誰?” 接著又順著自己的思路說:“嫁禍給你,是我的大過,在父汗背后射暗箭……也是我下令的。這些都是實話,將來寫在史書里,這樣的大罪千古難贖,遺臭萬年,我也無可怨由。五弟,在此之前,我并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求你念著這一點,給我的妻子孩子一條活路……” 他遠遠的,好像是抹了一下眼角,眼睛望著天空好一會兒才又把目光重投回投到羅逾身上,拱手道:“宅里的婦道人家,都沒翻天覆地的能耐;幾個兒子,也不足十歲,還是懵懂的年紀。我……” 拔烈的聲音低沉下來:“我是不祥之人,作為長子出生,沒有建樹,但得罪愆。我母親在我十六歲那年因我被封太子而死……其實我心里,一點都不想當這個太子,只是到了位置上,就下不來。日子一天一天都痛苦極了,宥連,你挨的打,大概還不足我的十一,熬著皮rou的疼痛和心里的恐懼,日子永遠數不到頭,呵呵……” 他又抬頭望天空。 十六歲之前,母親盧貴嬪給了他最溫暖的愛,所以他和父親不一樣,他愛他的妻妾和孩子們,從冰冷的平城宮回到東宮后,可以在他們身上汲取家庭的溫暖感——這是他的軟肋,到了最后關頭,因為舍不下,所以失去了逃亡的機會。 沒辦法后悔了,也不后悔。 “宥連啊,”拔烈再次低下頭,“我求求你了,給他們一條活路吧。哪怕幽囚哪處一輩子,或者流放到最北邊叫他們牧牛羊,留他們一條命吧?!?/br> 他居然奇異地笑了,仿佛這一瞬間他終于無所畏懼了:“我的錯,我在這里贖罪了……” 羅逾未曾答話,突然看見他的大阿干,一下子登上雉堞墻頭,毫不猶豫地翻身往下一跳。 皇帝所著的紫金二色的袞服,如天空中飛過的一只大鳥,撲扇著巨翼滑翔而下。 ——不,不是滑翔,而是極快地就墜落下來。 羅逾很快看不見他的影子,但聽見沉悶的“砰”一聲。 城墻上下,都是一片死寂。 他這邊,有幾個士兵大概想振臂歡呼,但這從主帥起的一片死寂,不由地讓人收了聲兒,望著城墻上,又望著城墻下,竟然勝利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羅逾自己也是好一會兒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猶恐在做夢,對身邊的人說:“去……去看看?!?/br> “皇帝”墜落身亡,宮墻上已經紛紛放下兵戈,下跪投降,里面哀哀的哭聲響起來,大約是叱羅拔烈的親信。 羅逾的親兵去城樓下查看,很快回報:“稟太子殿下,真的……真的死了。身子整個已經摔變形了,頭顱碎了,肋骨從肚腹里穿出來,脊椎全斷了,人扭成一截一截的,血流了一灘……” “別說了!”羅逾擺手道。 他驀然聽見歡呼聲,回頭一看,是圍在父親輅車邊的一群人在大聲笑嚷。 羅逾突然覺得不可思議:這是那個人的兒子!他哪怕是情緒復雜地皺一皺眉,也還算是有人心的吧?! ☆、第二零八章 戰爭有太多時候考驗的是人的意志力, 能夠兵不血刃地奪取了平城宮, 連羅逾自己都沒有想到。 偌大一座宮殿的受降,也是相當繁瑣的。里頭的禁軍士卒們一個一個卸甲檢查, 捆縛待勘;宮禁中所有宮女、宦官,叱羅杜文的宮妃和幼子女,乃至拔烈的家人之屬, 都必須重新查驗, 免得會有傷害皇帝的可能。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晚上。 羅逾前去皇帝那里詢問:“父汗今晚是住回宮中還是仍在宮外行營暫???” 叱羅杜文扭頭反問道:“你呢?” 羅逾心里又不舒服,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這位行動不便的父親還不肯信他, 還要看著他,不肯離他寸步。 所以做兒子的說話也沒有那么好聲氣,恭敬而冷冷的腔調:“兒臣自然聽著父汗的吩咐,此刻宮城雖破, 還沒有到可以放松的時候,還是在外頭看著大軍為妥。父汗若是不怕辛苦,還在行營將就一夜?” 叱羅杜文居然贊許地點點頭:“這樣好。我不怕辛苦?!?/br> 又看看兒子, 居然帶了點笑容:“你今日一番話,說的是極好的。就算心里擔憂溫蘭, 也決不能在言辭上顯示出來,這樣才可以使你沒有軟肋, 也反而使他放棄了用溫蘭的性命來威脅你。剛剛你派人清查禁宮,溫蘭她可還好呢?” 羅逾被他贊許是難得的,但想著父親今天的殘忍, 又對他的贊許高興不起來,勉強扯了扯唇角,居然像楊盼一樣起了惡作劇的玩心:“父汗……您知道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