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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們家阿火小兩歲?!被实坌χ?,又看看楊燦,“倒是和你一樣年齡。一路上你沒欺負人家公主吧?” 楊燦皮了臉一笑:“我還敢欺負她?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扭頭對這位叫喀蕓的七公主問:“是吧?” 喀蕓公主沖他一皺鼻子,仿佛也不太在乎面前的是南秦的皇帝,取笑自己的是皇帝的愛子,而自己將孤身遠離家園,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皇帝的目光又飄到兩個人身后,身后除了扈從皇子的人馬之外,空蕩蕩的?;实勰樕蛔?,問:“王藹呢?北燕沒有放他回來?!” 楊燦回答:“王藹病倒了,是真的病,我在平城去看望過他,病得很重,完全起不了身??κ|的父親說,長途奔波,只怕人要出事,萬一死在路上,他不能背這個黑鍋。所以,只說王藹病好之后再送回來?!?/br> 皇帝銼著牙齒,當著喀蕓公主的面,不好罵粗話,只能忍著氣說:“好吧。先請公主回營帳休息。阿燦,你跟朕到御幄去?!?/br> 楊燦知道父親自然是要問王藹的事,見他胸脯起伏,挽起半截袖子的胳膊上肌rou賁張,青筋暴露,小小臨安王心道:媽呀,可別遷怒到我頭上來…… 他戰戰兢兢地離父親老遠,不敢首先說話。 皇帝坐下來,拳頭在桌子上一錘,然后問:“你真的到平城的牢房里看過了王藹?” “真的?!睏顮N不敢撒謊,“而且不是在牢房,是北燕單獨給他安排的屋子,還挺清爽的地方。當然,人之前是受了不少罪,原來那么健壯的小伙子,給折磨得面黃肌瘦,背都有點佝僂了,我看了他身上,前面后面無數的鞭傷,新的壓著舊的,我幾天晚上閉眼就是那皮開rou綻的猙獰樣子……” “但是,”他又說,“這次的病,我也偷偷問了王藹,并不是假的,是從牢獄里一放出來就已經這個樣子了。王藹雖然也想回來,但是實在支撐不住,他說他倒是愿意哪怕骨殖回來,葬在故土。但是兒臣想,死人哪有活人好……” “你說得不錯?!被实蹢罴乃貋聿皇菒圻w怒別人的性子,看了兒子一眼,又說,“這位喀蕓公主,是娶給你阿兄做太子妃的,你少跟人家嘻嘻哈哈的,叔嫂之間,要講避諱的?!?/br> 皇帝眼睛最毒,楊燦一聲兒也不敢吱,乖乖點點頭:“其實兒臣也沒做啥……真的,小姑娘好玩,有時候逗逗她。我在平城,到底也戰戰兢兢的,還是她好幾次幫我說話,我心里也挺感激她的……” “感激也不能錯了位置!”皇帝斥道,“人家說好了,是嫁過來做太子妃的!” 楊燦嘟嘟囔囔說了句什么,皇帝抬手作勢要抽他,他急忙往后一蹦,皮著臉說:“阿父,我不是說自己,我是為阿姊抱不平:咱阿姊多么尊貴一個人,怎么嫁過去不是太子妃呢?不應該??!” 皇帝把手放下來,在他腦門上一戳:“你又懂了!北燕太子早娶妃了,聽說是宰相家的女兒,也是權勢通天的,能休了另娶你阿姊么?能叫你阿姊當人家妾么?再說了,還有感情!感情!” 小兒郎不大懂男女之間的感情,卻笑著說:“感情我懂??!羅逾那時候伴讀阿兄和我,不就常常對阿姊眉來眼去,找著機會就去討好。噫……” “滾!”皇帝對兒子喝道,“早點回去扒了你那層皮好好搓洗搓洗,臉都黑了一圈了!” 楊燦摸摸自己粗糙的臉,嬉笑著告退了。 卻說楊盼,跟著羅逾踏上了樓船,里頭相當闊大,是一間一間的屋子,都裝飾得豪華,但是花紋帶著游牧民族的特色,看上去好不習慣!床榻也是高床,可以垂腿坐著,她甩著兩條腿,把裙子翻出波浪來,抬頭問羅逾:“他們說,船是晚上到岸,驛站不干凈,行館又遠,所以下了錨在船上住一夜。那么明兒上了岸,還要走多久???” 羅逾挨著她坐下,幫她把裙擺理順,笑道:“到平城,馬車的話十天吧?!?/br> 又問:“怕苦嗎?” 楊盼搖搖頭,從樓船的窗戶里往外看,黃河的波濤平緩,一道一道的浪頭,折射著夕陽的光:“我只是有點想家?!?/br> 羅逾知道想家的苦處,環著她說:“可不是呢,我在外頭五年,一到害怕、孤寂的時候就會想家,想家里的小火爐,想阿娘織布‘噼咔噼咔’的聲音,想我那個年幼早夭的meimei……不過你放心,害怕、孤寂這種,我都不會讓你有?!?/br> 楊盼嘟著嘴:“要是凡事都那么簡單倒好了。不過,我不怕?!?/br> 她轉過臉,亮晶晶的黑眼珠望著羅逾:“晚上,我睡這兒,你睡隔壁?” 羅逾點點頭,在她臉上偷了一香:“一個人,會不會嫌冷?” 楊盼笑了:“這才初秋,才不冷呢,我都怕自己晚上踢被子?!彼肿箢櫽遗危骸拔业氖膛畟兯谀膬??” 羅逾耐心地一一告訴她:“你的侍女們,值夜的睡外間好伺候你,不值夜的睡樓下,一道睡樓下的還有建德郡君皇甫亭。她一路上不聲不響的,我倒怕大家怠慢了她?!?/br> 楊盼對皇甫亭不感興趣,嘆了口氣揉了揉肚子:“我倒是想阿父阿母想餓了?!?/br> 晚飯也開出來了,羅逾真像照顧新媳婦一樣照顧她,盤盞全端在楊盼屋子里,也不要人伺候,自己拿解手刀給楊盼切rou、卷餅,桌上有煮的新鮮羊蝎子骨,他怕楊盼不習慣捧著骨頭啃,耐心地一點點把rou給她剔出來,剔成一盤子推到她面前。最后問:“飯后有奶茶,不過我怕你喝不慣,偷偷從中原帶了些團龍,就是這里烹煮的器具不全,可能沒那么好喝?!?/br> 楊盼笑著吃rou吃餅,最后從銀壺里倒出奶茶,看了看,又嗅了嗅,說:“我不挑的,我餓肚子都餓過,什么都吃得慣?!?/br> 喝了一口奶茶,表情有些糾結,但是還是咽了下去。 羅逾心里感動,伺候她吃完了,幫她把手指頭一根一根擦干凈,才說:“好好睡一覺吧。樓船上會有些晃悠——” 楊盼笑道:“就像小時候的搖籃一樣?!?/br> 羅逾愣了愣,又笑起來,笑了一會兒,詫異地感覺自己為什么對小時候的生活這些點點滴滴完全沒有印象? 夜晚降臨得比南秦晚,楊盼打了個哈欠,看看外頭漫天的星子,連黃河水里也是一層密密的銀光,她放下簾子,關上門,抱住被子睡覺。 沒想到北邊的氣候真和建鄴不一樣。建鄴的夏天像個蒸籠,秋老虎也厲害,往常這個時節,晚上肚子上搭條薄巾就夠了,今兒白天還不覺得,晚上居然蓋著絲綿被子還有些涼。半夜三更的,在別人家的樓船里,箱籠都鎖在下頭,楊盼也不想麻煩人,把衣裳蓋在被子上,蜷著身子打算糊弄一夜算了。 突然,門上“篤篤”響了兩聲,楊盼因為冷,睡得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