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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耳邊說,“昨兒個我聽說,我那個堂妹李梵音,這陣子在大汗的家廟里可不老實,大概聽到說陛下要用兵西涼,又驚又怒,在家廟那樣的肅穆地方破口大罵,說話說得那個臟!嘖嘖……” 叱羅杜文享受著女人此刻的濕潤溫暖,對其他東西都不大入耳,“唔”了幾聲敷衍著。 ☆、第一一一章 叱羅杜文處置了在家廟里胡亂出詛咒之言的李梵音——餓了她一天, 又叫幾個大力氣的宮娥摁著她跪在家廟的正堂, 從早晨跪到天黑,跪到她又餓又累, 暈厥過去為止。 醒過來的李梵音知道自己已經是刀俎上的魚rou,但是咒罵啼哭并未因之停止,喊著道:“我要見我未來的丈夫!我要他給我個說法!” 這話被通報到羅逾的耳中, 他猶豫了好久, 才起身道:“好吧,去看看她?!?/br> 他還沒有出平城宮的宮門,突然被一個飛奔來的小宦官拉住了。 那小宦官問:“五殿下可是去看望家廟里的李公主?” 羅逾:“你是哪里的?” 那小宦官笑道:“我主子說, 五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心腸偏軟。您去看了李公主,結果就是給她當出氣筒一場大罵,結果饒是自己受了氣, 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br> 羅逾凝神一會兒,才問:“好笑了!我要解決什么問題?” 小宦官笑道:“我主子說,殿下的心愿她曉得, 無非是別娶個討厭的人在身邊——日日看著作氣不說,還更想著求而不得的那位?!?/br> 羅逾頓住步子, 仔細打量著那個小宦官,笑道:“你是左夫人那里的人?” “是呢?!毙』鹿俚皖^弓腰, “我們主子想請殿下到毓秀宮一敘?!?/br> 然后又加了句:“知道殿下怕大汗,不敢去也不要緊。哪天請大汗一道,敞開來講也行——只是那時候, 萬一有什么話要轉圜,卻不怎么容易了?!?/br> 羅逾確實本來是想去和李梵音說清楚的,但是女人畢竟更懂女人,李梵音脾氣壞他已經見識過了,萬一弄個尋死覓活的,他可要背黑鍋。又想起“求而不得”四個字,腦海里頓時閃現出楊盼,她那小樣子在自己心里日日盤想無數遍,一年多沒見,好像非但沒有淡忘,反而印象更加深刻了一般。 他左思右想,李耶若恨的是西涼皇帝一家,此刻若給他挖坑,似乎并無必要。他骨子里有勃勃的狼性,但凡有機會,便想去試一試,因此居然膽大包天地說:“可以,我去見她。但我不進門,只在門口說幾句就罷?!?/br> “好嘞。殿下放心就是?!蹦切』鹿偈忠粩?,示意羅逾跟著他走。 他們倆都渾然未覺,毓秀宮外打掃甬道的小宦官,在見到羅逾走向毓秀宮的時候,便丟開掃把飛奔而走。 羅逾進毓秀宮側殿的門,正見李耶若正裝肅容,梳著漂亮的高髻,端坐在坐席上看著他。 而周圍,擺著插屏,卻一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 羅逾有種要上當的直覺,退了兩步,躬身道:“母妃!這不是臣該來的地方?!庇滞肆藘刹?,打算趕緊離開。 李耶若笑道:“怕我吃了你?” “這樣一間屋子,孤男寡女相處,不好!”羅逾繼續后退著,后背突然碰到了閉著的門,心里一陣緊張,轉身去推門。 李耶若笑得“咯咯”的:“門沒有鎖,你隨時可以走。但是,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呢?” 門果然沒有鎖,輕輕一推,就發出輕輕的“吱呀”聲。羅逾貼著門,跟她保持著很遠的距離,聲音也是峻然的:“好,你說?!?/br> 李耶若低下頭,略顯出一點嬌羞來:“五殿下,從西涼到南秦,再到這里,我……我其實是想感激你的?!?/br> 羅逾生恐這是“鳳儀亭”的再演,完全不敢相信她,拱拱手說:“談不上。我沒做什么事?!?/br> 李耶若說:“其他事,我也不那么謝你。但是,我要謝你,把我舉薦給大汗?!彼f得真切,笑得真切:“有些地方,我們還挺同病相憐的,我這十幾年,除了小時候還享受過幾天父母和睦的歡樂,之后,一直是在悲痛傷心、奔波流離里度過的。我從來不知道被愛是什么樣子的,也不知道愛人是什么樣子的?!?/br> “大汗都讓我知道了?!?/br> 羅逾直覺她此時并沒有說謊——如果這也是謊,這個小婦人的做戲本領也未免太好了。 李耶若笑著:“原來有一個人心心念念掛記著你,你也心心念念有一個人掛記;他愿意為你做事,你也愿意為他做事;他愿意時不時給你一點驚喜,你也愿意時不時給他一點驚喜——真的好美好!” 她放低了聲音,不勝羞怯似的:“我好喜歡他?!?/br> 藏身在幾重屏風后的叱羅杜文,慢慢把右手從重劍的劍柄上拿開。剛剛還氣得頭頂升煙,想著怎么最狠辣地處置“jian-夫yin_婦”的他,現在已經被李耶若話里的愛意打動著,心胸里軟綿綿的。 他們并不知道他得到密報,早早地從后室翻進來,打算一抓兩雙。 羅逾說:“母妃,我很羨慕你?!彼銖娦α诵Γ骸叭羰且驗檫@件事,臣知道了,祝母妃日后安康幸福?!?/br> 李耶若笑道:“還有其他事呢。請你仔細聽?!?/br> 羅逾重新看著她,拾起了警惕。 李耶若慢慢說:“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楊盼,答應娶我堂妹李梵音,實在是迫不得已。若是我堂妹性格溫柔,熬一輩子也就閉著眼認了。但是,呵呵,她又是那樣一個人——沒有人受得了她!” “那么,你想不想擺脫她呢?” 羅逾瞠目道:“什么?” 李耶若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恨我堂叔家的每一個人!” “迎娶西涼公主李梵音,不是我一己的事,是朝堂的事?!?/br> 李耶若說:“如今這事就要你犧牲了。陛下已經告訴我,六公主嫁到西涼,麻痹李知茂的警惕之心。如今公主斷其糧路的計劃已經得手,但看你敢不敢再下一把狠心了?!?/br> “這也是朝堂的事?!彼f,“假作謀逆,殺西涼李梵音。大汗綁你去西涼認罪,入了武州城,有武州副將石溫梁的親信舊部在,你用我的手書,帶著這些兵將起反,打李知茂一個措手不及。北邊,已經和柔然聯合,從甘州進發,大汗則從北邊直攻張掖。兩國瓜分了他西涼!” 羅逾心中有天下局勢圖,怔怔地邊聽邊想,不由地對李耶若刮目相看。 李耶若笑道:“你不用這么崇拜地看著我。這都是大汗的主意,只是一直覺得少一條內里插刀的法子,我就想到了你。五殿下,你敢不敢?” 要殺一個雖然兇悍,但也無辜的女子;要打進敵人內部,爭取一支以前從來不認識的軍隊;還要面對打仗時若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