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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太子和臨安王一起撒嬌:“阿母,我們也要你剝螃蟹吃!” 楊盼要不是因為離得遠,早就一人一個爆栗敲上去了,但她遠遠地,依然可以兇巴巴地罵弟弟們:“你們倆手廢了?還要阿母剝?誰不自己剝就別吃!” 倆小的頓時給罵得沒了聲音,縮了頭自己吃自己的。 但沒過一會兒又吵起來了:“你為什么搶我看中的大螃蟹?” “我是阿兄,當然要比你吃得多!” “我是阿弟,你就不能讓讓我?” 楊盼“乓”的一聲用筷子敲敲兩個人的桌面,橫眉怒目:“都別吃了!今日搶螃蟹,明日還要搶什么?!” 本來準備發聲兒做和事佬的沈皇后,突然閉上嘴,看看兩個兒子,又看看桌上一大盤一大盤的螃蟹,個個都夠大了。她橫著眉,淡淡地但是威嚴地說:“你們兩個,下桌!去玉燭殿后你們阿父新布置好的后殿看一看,立半個時辰好好想一想?!?/br> 母親發威,兩個小皇子還是害怕的。頓時也不敢吃蟹了,急忙下了桌,瞥著桌上還有那么多好吃的大螃蟹卻吃不到了,后悔得四只大眼睛里都有淚水在打轉兒,卻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到后殿去罰站了。 沈皇后大概心里還有些沒發完的氣,看到楊盼在那里自顧自吃,不由責怪道:“你看你,怎么只顧自己吃?不能幫你表兄剝一只?” 楊盼撇頭一看,沈征大概是羞澀,吃了半天飯,都只夾面前的幾盤菜小口吃。 她問:“阿兄,你下午有急事嗎?” 沈征說:“下午應該還要再巡查一遍臺城的雉堞,跟著其他管領學習怎么給虎賁營的侍衛排班。其他好像就沒啥事了?!?/br> 楊盼又問:“阿兄,你的手都好的吧?” 沈征一臉奇怪:“自然是好的。怎么了?” 楊盼對沈皇后笑道:“阿母,阿征表兄既不忙,手又沒有廢掉,為啥要我給他剝螃蟹?” 沈皇后本來醉翁之意不在酒,被楊盼歪纏搶白,頓時惱了,把筷子一拍道:“你這張嘴越發能了是吧?” 楊盼撇撇嘴。母親的意思她能不明白嗎?可是她知道自己和沈征之間,就僅僅是表兄妹而已,玩得太熟,了解得太深,反而沒有別的情感。要是他們倆一輩子在一起了,還不知道新婚時會有多尷尬! 可惜大概她總是顯得和沈征熟不拘禮,所以給了母親這樣的錯覺。 楊盼這一陣子小脾氣也見長,大概是到了發育的年紀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即使她心里明白道理,也并不愿意讓母親生氣,還是忍不住就會用頂撞的方式來表達:“我啥都不能。我也和弟弟們一起去后殿立著,好好想想去?!?/br> 反正也吃飽了,她放下筷子,撅著嘴,丟下母親和表哥就走了。 沈皇后被她氣得可以,不過侄子在那兒,驚詫得一口飯菜含在嘴里都忘了嚼,她只能先安撫他:“別理她,你表妹真是給寵壞了!你先吃,多吃點,午后還要忙碌。姑姑還是喜歡你,和你阿父當年一樣醇厚實在,也勤勞肯干,多好??!” 皇后的長兄死于沙場,沈皇后想著就悲從中來,甚至覺得女兒這么嬌蠻任性,都配不上自己的侄子。 吃完飯,沈征去忙他的事了,沈皇后看了看睡熟的小女兒,想起在玉燭殿后殿里罰站的三個熊孩子,氣消了到底還有些舍不得他們,決定去看一看。 玉燭殿的后殿在沈屠戶老夫婦的建議下,已經剝去了原本浮華的裝飾,而是重新布置成了民間窮人家的模樣。四壁的椒泥鏟平,只簡單粉堊一下,內里裝飾用土屏風、布燈籠、麻繩拂,窗簾門簾都是細竹篾編制的。為了警誡后人,皇帝在宮中懸掛了他少兒時使用過的砍柴刀、殺豬刀,打仗時用的弓箭和舊馬鞍,以及補綴多層的破棉襖、舊戰甲。 地上沒有氍毹毯子,只鋪著用葦草編織的粗糙席子,當時名喚“籧篨”的,兩個小皇子穿著宮里室內用的軟底鞋,不停地換著雙腳的重心,好像不堪在粗糙的地上久站。 反而是楊盼站得直直的,高高的個子,襦裙的腰際顯現出屈曲的線條,正在對兩個弟弟訓話:“……這地方怎么啦?哪里不好?阿姊我小時候,不就是住在這樣的房子里?阿翁阿婆,阿父阿母不就是住在這樣的房子里?” “阿母帶著我守歷陽城的時候,每天只能喝一頓稀粥,還是用榆樹皮面兒和著麥粉煮的稀糊糊,可是,有稀糊糊吃就已經夠好了,還有多少人連吃都吃不上,說餓斃就餓斃了。你們倆放著好日子不過,天天就知道吵架!我看,得讓你們過點最苦的生活,才知道今天過的每一天都得感激上蒼呢!” …… 兩個小的皺著臉,一句話都不敢駁斥。 眼尖的楊燦看見門口斜倚著的沈皇后,急忙叫道:“阿母,你可來了……我們……”他偷偷瞄一瞄jiejie,聲音低了一調:“我們都知道錯了……” 沈皇后看看女兒:這小丫頭,有時候又什么都懂的樣子,有時候又任性得很。只是到底都是親生的,她看兩個兒子苦瓜著臉,搖搖晃晃的,好像真的站不住了,還是說:“知道錯了,以后就要改。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為芝麻綠豆的小事爭執,值得嗎?!” 太子和臨安王趕緊拼命點頭,帶著哭腔說:“以后再不爭搶了!” “你們先回去吧,下午的功課重:要練射箭和騎馬,還有背書和練字,晚上吃飯時拿窗課本子來,我都要看的?!鄙蚧屎蟮?。 太子和臨安王如釋重負地一溜煙兒離開了。沈皇后把目光瞟向了楊盼:“你呢,想明白什么了?” “阿父篳路藍縷一路走來,真是太不容易了?!睏钆螔咭曋@座裝飾一“新”的后殿,似乎勾起了無數的回憶,“攻城不容易,守成更難。不管是我,還是弟弟們,都沒有任性的資格,我們是大秦的兒女,肩膀上天生就有責任擔著?!?/br> 她突然變得嬌柔起來,張開雙臂,撲到母親懷里抱?。骸鞍⒛傅囊馑嘉叶?,可是我不想大家只cao心廣陵公主該指婚給誰,也不想這么快就嫁人生子,走完簡單的一生?!?/br> 沈皇后愣了愣:“可是你阿征表兄……” 楊盼搖了搖母親的身體:“大家都告訴他,只有揚名立萬,封萬戶侯才是至高境界,才是成功圓滿。但是我看表兄并沒有這樣的想法,每天被逼著做不喜歡的事也挺痛苦的。他跟我一道長大,是好兄妹好玩伴,再說要進一步,其實真的很難堪的。阿母,讓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 沈皇后只覺得女兒的長大,仿佛是一夕之間的事,竟然對她的話無以駁斥。那細細軟軟的身子在懷抱里,非常熟悉,可是又已經跟她嬰幼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她心里有些柔情,有些遺憾,有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