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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崇過來向應紹華匯報事情,再告訴他今晚的慈善晚宴時間已經定下。他們今天就回香港,而愛月實驗室里明天要開會,不能陪他多待,兩人先到香港,她再獨自回東京。 午前便出發,回到香港是下午,稍作休息愛月就要再次起飛。 應紹華在機場陪著她喝下午茶,她卻食不知味。 “你什么時候再來東京?” “乖,有時間就去陪你?!彼h住她的腰,只如此作答。 并購落實在即,和木下明的合作近期也將全面啟動,馬來西亞新港口建設的討論還未落定,他會忙得焦頭爛額,這些她都知道??蛇€是忍不住問。她也是不閑的,項目即將進入調試階段,實驗室的燈幾乎二十四小時都亮著,這次出來已經是任性了。 愛月依在應紹華心口,玩著他袖扣,不說話,他笑了:“這么舍不得我?” 她乖乖答:“是啊?!?/br>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別。 應紹華啄了啄她嘴唇,哄:“寶貝,我保證只要有時間就去陪你,好不好?” 任他再怎么拖延,終究還是到了該起飛的時間。 艙門緊閉,飛機開始滑行,愛月趴在窗口,應紹華站在那里,風掀起他領帶,打歪他頭發,卻沒動得他目光分毫。 她從未歷經如此真切的離別,一人站在原地,看著對方遠去,所有眷戀繾綣都被空間切割分隔,以她意念無可挽回。 而這一離別發生在熱戀期,傷神成千百倍放大。 是啊,她在跟他熱戀吶。 今天香港的天空藍得剔透,她的世界卻在下酸雨。 好在她明確知道,她所有的思念和等待得以安放,因為他也在想她,等她,這樣即便是天涯海角,再多的寂寞和忍耐也都值得。 回到東京已過晚上九點,所有商場店鋪都已關門,拐入巷口,霓虹黯淡,也徹底隔絕了喧囂。巷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居酒屋和便利店亮著燈,默然迎接晚歸的人。穿著制服的學生或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低著頭靠邊走,行色匆匆,結伴而行也壓著聲講話。 靜刻在這個國家的骨子里,吹拂而過的風都比人熱鬧,太靜了,也就冷漠了。 這是一座百步之內皆是便利店和自動販售機的城市,深夜時分,你餓了,便利店的冰柜里擺滿便當;你渴了,投入硬幣,販售機就掉出來溫熱的飲料。一切方便而齊全,等待著你。 可林愛月還是喜歡一走進巷口便是油滋煙繚,兩旁小販吆喝的中國小巷,你一走近,老板就問你,來份兒烤冷面?煎餅果子辣子要不要?時常碰面熟了,還會再問你,今兒回來這么晚???今兒又沒吃晚飯啦? 有別于東京所有等待的便利,這些等待,有溫度,有聲音,有人味。 回到家里,只有沈婳在,她和潘允琪關系已經緩和,沈婳豆腐心,只要別人主動示好,她都不會拒絕。 沈婳剛洗完澡,站在鏡子前抹面霜,突然眼神一定:“怎么突然覺得我變好看了?眼睛也變大了!” 路過的愛月瞥了她一眼:“誰洗完澡腦子里不進點水?!?/br> “——林愛月!” 接著潘允琪也回來了,她眼神微醺,一頭撲向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愛月,酒氣也一同撲來,沈婳很驚訝:“你今天回來這么早啊?!?/br> 愛月也驚訝:“你最近都回來很晚?” 潘允琪:“那幫男的太能喝了?!?/br> “哪幫男的?” 沈婳答:“各種男的,她的酒約都已經排到下周了?!?/br> 愛月湊近她:“林決過氣了?” 潘允琪臉色微變,立馬從愛月身上彈開:“別跟我提這個人?!?/br> “干嘛呀?” “這男的是不是有病???約會的時候我各種撩頭發舔嘴唇還幫他拍肩膀上的灰,老娘都他媽這么明顯了他從頭到尾跟個木頭一樣看著我,送我到家還主動過來幫我開門!開門?誰他媽要馬上下車了??!”潘允琪醉了,聲音也大,沈婳探出頭來瞄了瞄,然后再縮回去偷笑。 愛月安慰:“好啦好啦,他這人就這樣,對我也從來沒什么好臉色?!?/br> “嘁,約他吃飯給他臉了,知不知道追我的人能排到月亮上去?從此江湖再也不見了朋友!”潘允琪說完,一甩房門,進屋了。 沈婳貼著面膜出來圍觀,愛月聳聳肩,也進了屋。 不過,她以為林決是不喜歡她才會那么冷漠,原來對所有女孩都是這樣。 第二天中午在學校,潘允琪找愛月吃飯,愛月見到她的時候,她抱著個快遞包裹站在那里。 愛月走近她:“買東西了?” “不是,剛才碰到魏子煜學長在等快遞,然后醫院突然有急事,他就讓我幫忙等,”潘允琪很好奇,“什么呀這是,還是匿名的?!?/br> 她不由分說就要拆開,愛月一怔,制止她:“你干嘛?” “看一下嘛,能有多大事兒啊?!?/br> 愛月驚愕地看她,沒攔住,“茲拉”幾聲過后,包裝拆掉了,潘允琪打開盒子:“是個錢包,還挺貴的——哎這還有個紙條?!?/br> 她正要動手打開,愛月拉住她:“別了,這是人家的*?!?/br> “說不定是哪個女孩給他送的,咱們不是還能告訴沈婳?” “……” 紙條打開了,潘允琪皺起眉,念了出來:“滿目河山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什么鬼啊?!彼僮屑毞?,“就這兩句詩,文縐縐的,也沒個署名?!?/br> 愛月奪過那紙條,正要闔上,目光不經意一瞥,的確只有兩行詩,筆鋒有力,應該是男人寫的???,她覺著這筆跡,似乎在哪見過。 她不再多想,折好紙條往盒子里塞,重新裝好。 潘允琪還在猜測:“應該不是女生送的吧?這年頭還有人寫古詩?那個牌子感覺像是長輩買的?!?/br> 愛月沒說什么,但也不免好奇。那兩句詩是莫念故人之意,而接著下一句,便是“不如憐取眼前人”。這是在叫他忘誰,憐誰? 她和魏子煜同年入學東大,他性格溫和,對人也好,兩人越走越近。作為朋友,相處之中她知無不言,且關于父母家庭這些自然附帶的信息,的確沒什么可隱瞞的。 可這才發現,她對魏子煜的了解,或者說,魏子煜透露的個人信息,幾乎是空白。除了前段時間他喝多了說出自己是個孤兒,有人匿名資助成長以外,她一無所知。 她這時還未發現,還有一個人也是如此,沈婳。 但林愛月不會計較的。她認為人與人之間只有純粹的善,別人待她好,那就是好,別無其他。 午飯結束,魏子煜過來了,愛月主動解釋:“剛才我們不小心把包裹摔了,打開只是想檢查一下里面有沒有摔壞,盒子還是好的?!?/br> 魏子煜笑了:“沒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