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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衛國閉上眼,手指發狠摁了摁眉心,冷靜下來,沒什么話可說。 良久,余衛國抬手指門外,眉目間極是疲乏,沉聲朝余兮兮道:“出去,往后別讓我再看見你?!?/br> “你讓誰出去?”余母氣得渾身發抖,“兮兮是我女兒,你不要她我要她。好,你非得趕她走是不是?我跟她一起走?!闭f著便要去拔輸液管子。 余兮兮和余凌瞬間慌了神兒,趕緊撲過去阻攔。 余衛國強忍怒意:“你發什么瘋!” “把女兒往外頭趕,我看你才瘋了!”龔蘭青把兩個女兒攬進懷里,紅著眼道:“六年前我差點兒就失去她了,怎么,還要再來第二次么!” 聞言,余衛國瞬間變了臉色,渾身一震。 周圍靜了靜,尖叫怒罵全都戛然而止。 不多時,余母拭去臉上的淚,平靜說道:“我們母女三個要單獨待一會兒,其他人請先出去吧?!?/br> 秦崢看向余兮兮,她靠在龔蘭青懷里,大眼和鼻頭紅紅的,看上去脆弱又可憐。他薄唇微抿,語氣不自覺便柔下來:“我就在外面等你?!?/br> 她乖順點頭,“嗯?!?/br> 于是他轉身出去了,后頭緊跟著宋姨。 余衛國站在窗前沒有動。 龔蘭青冷冷看他一眼,“你也出去?!?/br> “……” 幾秒種后,房門重新關上,整個屋子里只剩龔蘭青,余凌和余兮兮。 余母輕拍余兮兮的背,良久才嘆出一口氣,輕聲道:“那只警犬也沒辦法死而復生。兮兮,你究竟怎么樣才能原諒你爸爸?” 余兮兮靜半刻,抬起眼簾:“媽,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爸爸和六年前綁架我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關系?” 余母臉色微變,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因為我想知道,我和jiejie的父親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這一次,余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然后才說:“那些人是你們爸爸的境外合作商,算是生意伙伴?!?/br> 余兮兮心頭一沉,“果然?!?/br> 余凌眉頭擰起一個結:“就算真的有生意往來又怎么樣?難道認識幾個壞人自己就一定是壞人么?你什么邏輯?!?/br> “那群人干的就是違法的勾當,他和他們有生意往來,還能清白到哪里去!” “你分明就是對爸爸有偏見?!?/br> “我只是就事論事?!?/br> “夠了?!?/br> 龔蘭青沉聲打斷,“我話都沒說完,你們兩個吵什么?” 一室之內瞬時便鴉雀無聲。 余母這才續道,“其實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余家在緬甸境內有好幾片龍船花田,大概八年前,你們爸爸的一個緬甸朋友找上門兒,說想租他的地種山茶,開的價很高,你爸爸沒多想,就把那些花田全租給他了?!?/br> 余凌接話:“緬甸人?就是那個緬甸人綁架了兮兮?” “應該就是他?!?/br> 余兮兮不解:“為什么?” “租地合同簽了十年,但是六年前,你爸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同意再租地給他了。那個人惱羞成怒,所以就綁架了你,想要報復?!?/br> 余凌說:“兮兮不是說,那伙人不是正經商人么?租那么多土地,只是拿來種山茶?” “……” 余兮兮低著頭若有所思,忽然咬了咬唇,沉吟道:“或許,爸爸就是因為發現他們不是在種山茶,所以才強行終止合同……”聲音越來越低,“難怪爸爸會那么生氣,看來我真的誤會他了?!?/br> * 病房外。 余衛國坐在墻邊的椅子上,垂著頭,臉色冷漠,手里的文件半天也沒翻一頁,不知在想什么。須臾,他合起文件捏了捏眉心,下意識地摸褲兜,掏出一盒煙,卻半天都沒找著火。 空氣里響起聲“?!?。 一個男人站在旁邊兒,左肩斜斜靠墻,站姿隨意,漫不經心,臉上的表情淡而冷。他手里把玩著金屬打火機,蓋帽兒甩開,扣上,扣上,甩開,然后遞過去,語氣如常道:“找這個?” 余衛國看他幾秒,目光里透出幾分詫異,然后什么沒說,徑自伸手去拿。 那人把火機收了回去。 余衛國:“……” “醫院里不許抽煙?!鼻貚槢]什么表情,也從兜里摸出根煙叼嘴里,不點,只朝樓梯方向揚了揚下巴:“走,換個地兒?!蓖旰鬀]等他,直接甩開大步走了。 數分鐘后,兩個男人一前一后在醫院食堂的墻角處站定。 秦崢甩開火機,余衛國側頭靠過來,嘬了口,火星點亮香煙的末梢。他又把自己嘴里的那根點燃,漆黑的眸在白色煙霧里微微瞇起,仰頭看天,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余衛國站著抽了會兒,左右看看,皺眉說:“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br> 秦崢嘴里叼煙,兩手把膝蓋上的布料微微往上扯,然后就彎下腰,直接坐在了水泥臺階上。然后,他背靠墻,支起一條腿,手指隨意撣了撣煙灰,道:“您要不講究,也能坐?!?/br> 中年男人沒有吭聲兒,半刻,弓腰在他旁邊坐下來。 年輕男人極淡地笑了下。 一根煙燒完大半時,余衛國拿余光瞥他,問:“找我有什么事?” 秦崢舌尖抵了下門牙,淡淡的,“禁毒大隊在查你?!?/br> “……”余衛國抽煙的動作頓了下,隨即繼續,并沒有太大反應。 秦崢抽了口煙,“不問查到了什么?” 余衛國的語氣很平靜,“查到了什么?!?/br> “你認識毒梟南帕卡?!?/br> “還有什么?!?/br> “你曾經租地給他種罌粟?!?/br> “……”余衛國笑笑,抽完一根煙又點一根,沒話想說。 微風在吹,綠色的枝葉在陽光下輕輕搖曳,蕩開一池樹影。 秦崢手腕搭在膝上,臉色冷靜而淡漠,又道:“既然已經查到你頭上,再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余董,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剩下的事交給我們來辦,我們會極力保護你和家人的安全?!?/br> 余衛國靜了靜,轉頭看他,問:“你想知道什么?” “南帕卡在中國,跟誰合作?” 余衛國挑眉,“我以為我也是你們的懷疑對象?!?/br> 秦崢盯著他的眼睛:“是你么?” “不是?!?/br> “那是誰?” 余衛國搖頭:“我和南帕卡的接觸很少,只是聽他提過,他在中國還有一個朋友,是川南一帶的中藥商人,具體是誰不清楚?!?/br> 秦崢瞳孔收縮了瞬,手指無意識將煙頭碾得稀巴爛,須臾,平靜點了點頭,“謝了,伯父?!闭f完起身就走。 余衛國叫住他,“秦少校?!?/br> 秦崢頓步,“怎么?” 余衛國遲疑半刻,終于沉聲開口,說:“……好好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