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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這兒燒香,你怎么也跟著來?” 他回看她一眼,目光冷淡,“廟你開的?” “……”@#¥%。 余兮兮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崢沒同她多言,繞過她,直接往前面去了。 頭頂的天灰蒙蒙一片,鉛云很厚,似乎快要落雨。她皺眉在原地站了會兒,看那高大筆挺的背影停在售票口前,棕綠色的一抹,存在感鮮明而強烈。 余兮兮有點走神。 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要是哪天她抽風找他打架,事后,自己能評個幾級傷殘。 她盯著他看,不料那人忽然回頭??諝饫?,兩道目光迎面相撞。 男人的眼銳而深,沒什么情緒。 余兮兮下意識地移開眼,臉熱熱的,平白生出一種窘迫,像做了壞事被人逮住。未幾,聽見秦崢沉聲說,“快下雨了,別磨蹭?!?/br> 音量不大,語氣冷靜而平淡,帶著點兒習慣性的命令。 她猶豫幾秒鐘,走了過去。 那就當成普通朋友正常相處好了,不過一起燒個香,人家都這么君子坦蕩蕩,她何必庸人自擾。 * 門口有領免費香的地方,憑票領,一票一把。余兮兮上前幾步,散香的居士遞給她兩把,末了雙手合十,笑容滿面地說了句“吉祥”。 余兮兮還禮,“吉祥?!比缓竽弥阃略荷钐幾?。 今天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廟中善男信女并不多,整個大恩寺很安靜,唯有裊裊梵音從誦經堂的方向傳來,浮散在空氣中。 秦崢跟在余兮兮身后,見那姑娘一路俯首跪拜捐功德,偶爾還會對著佛像念念有詞,看上去,有模有樣。 他兩手插褲袋,手指在口袋里摩挲金屬火機的機身,面無表情。 不多時,余兮兮已經拜完了觀音,手撐著蒲團站起身,拐個彎兒,從左側走出了大殿。她捋了捋頭發,眼風有意無意掃過秦崢。 從進廟開始,她拜她的佛,他走他的路,交流為零。 她覺得這情形尷尬,想了想,干脆很好心地隨便找了個話題,說,“你以前應該來過大恩寺吧?” 秦崢說,“沒有?!?/br> 余兮兮著實被哽了下。 大恩寺中外馳名,云城本地人里少有沒來過的,他倒很另類。于是她只好說,“大恩寺很靈的,據說這里的菩薩有求必應,每年正月,想燒一炷香都不容易?!?/br> 他很淡地點了下頭,沒接話,似乎對她說的沒什么興趣。 她打量他面色,忽然皺眉:“你不信這些么?” “什么?!?/br> 她豎起一根細白食指,似乎神秘又敬畏,小聲了點:“神啊佛啊什么的?!?/br> 秦崢側目,那指尖兒的指甲蓋是猩紅色,上面覆了層類似絨毛的東西,很妖嬈。他還是沒什么語氣,“嗯?!?/br> 秦崢不信這些。 他工作任務繁重,一門心思都在特種大隊那幫新兵身上,沒有閑工夫燒香禮佛。況且佛門清靜地,也不適合他這種疆場殺伐之人。 聞言,余兮兮停步,脫口而出:“那你為什么跟我進來?” 那陣始終縈繞在耳邊的梵音忽然靜止。觀音殿背后的空地,中央是焚香和蠟用的大爐鼎,一瞬之間,萬籟俱寂。 秦崢走出兩步,停下來,轉過身看她,目光很深。 余兮兮表情是真的不解,“我在問你話呢?!?/br> 他還是沒答話,看她片刻,然后不緊不慢地往回走。他人高,她脖子無意識地往后仰了些,等他站定,她才發現兩人距離太近。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干爽潔凈,充斥著滿滿的雄性荷爾蒙。 “……”余兮兮往后退了點。 天灰灰的,太陽隱在濃云背后,秦崢沒什么表情地打量她,未幾,他平靜道,“也就隨便看看?!?/br> “……哦,這樣?!?/br> 她暗自咬了下嘴唇,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問得古怪——腿長在他身上,愛去哪兒是他的自由,她問這些做什么?好像她很關心他的事一樣。 忽然,秦崢弓了弓腰,呼出的氣涼悠悠拂過她的額,他音色很沉,顯得有點低啞,“不然你覺得是為什么?” 鼻腔里,那種男性味道更加濃烈。 余兮兮身體一僵,往后閃,清清嗓子強自鎮定著,說:“沒覺得什么啊?!闭f完看都不看他,邁開長腿大步離去。 雖不至落荒而逃,但她步子急促,單背影就很好笑。 秦崢挑眉。 看那細弱背影拎著包,走得飛快,然后跨過門檻,進了觀音殿附近的一處偏殿。他視線上移,殿前門匾上是四個大字;福壽歸處。 秦崢站定了,不再往前。 余兮兮進的偏殿是福壽園。 殿門左側有一間小屋,里頭擺著張辦公桌,桌前一個僧人正戴著眼鏡看報紙。她臉色沉了幾分,走過去,從包里取出一張號牌。 僧人接過號牌看了眼,雙手合十,“請跟我來?!比缓蟊阃镩g走去。 余兮兮跟上。 福壽園是大恩寺里供奉靈牌的地方。 僧人將余兮兮帶入內室,交代幾句之后離去。 她靜默片刻,挽起袖子,用濕巾將靈牌上的灰塵細細拭去,又從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狗糧,倒入花果盤。 “小黑風,我來看你了,開心吧?!彼穆曇艉茌p,也很溫柔,像山中的風從人臉頰上拂過。 靈牌是黑風的。 那是一條三歲大的德國黑背,警犬。 六年前,余兮兮被人綁架,三個亡命之徒把她關在一個廢棄工廠里。特警將整個工廠團團包圍,綁匪不肯投降,甚至在一怒之下準備撕票。殊死搏斗中,警犬黑風救下了她,自己卻永遠倒在了血泊中。 窗外,烏云在天際翻攪著,一方天地壓抑得喘不過氣,終于扯出驚雷陣陣。 余兮兮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說法: 戰士最光榮的歸宿,要么衣錦還鄉,要么戰死沙場。 看著靈牌上的警犬照片,她眼角微潤,右手舉高,敬了個軍禮。 * 雨終于還是落下。 夏日急雨,來勢洶洶,很快便在院中的凹凸地帶形成水凼。余兮兮走出福壽園,青磚瓦不堪重負,雨珠在廊檐底下形成水簾,模模糊糊的,總算蒸走了絲燥熱暑氣。 她吸吸鼻子,從包里拿出傘,余光里瞥見個高大人影。 余兮兮滯了下,眼睛瞪大:“秦先生,你居然還在???”這人沒跟她進福壽園,她以為他嫌無趣,早走了呢。 秦崢就站在廊檐下,走近過來,壓迫感幾乎在她頭頂形成陰影。 他低頭,注意到她眼皮子泛紅,水汽氤氳在眼底,帶著點兒可憐,有種比平日更嬌弱的況味。 秦崢擰了下眉,極輕微的動作,語氣略沉,“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