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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淺紫已經睡去,薛靈又起身撿起另一手帕,上面寫著: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薛靈愕然,記憶中,淺紫甚少會寫詩,不想這小女子的心思竟藏得這樣深! 薛靈默然嘆息,念到:“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br>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此情不可休思! 不可休也!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這就是宮中白頭宮女的心思么? 第一百四十章 北宸之殤(5) 后宮的時光漸漸淡漠了。 云傾獨自坐在未央宮偏殿的貴妃榻上,曬著并不溫暖的冬陽,這里碳火燒得旺盛,如今這未央宮,除了承佑偶爾會來,便只有魏子修會來! 光影之間,云傾微微沉醉,似乎已經忘記了今夕是何夕。 偏殿的大門被打開,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徐徐走來,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仿佛隔離得很遠,帶來不真實的感受! “娘娘,藥來了,您該喝藥了!”魏子修的聲線平緩而和煦,“若是藥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云傾抬眸,見日光晴好耀眼,微微側目,輕聲道:“還沒有到傍晚,今日這藥,怎的來得這樣早?” 魏子修放下木盒子,打開蓋子,取出青釉甕,將藥倒在魚戲蓮葉的青瓷碗中,道:“這是給娘娘調理身子的方子,天氣漸冷,娘娘應該多用些暖身暖宮之藥,補氣補血都不可松懈,至于,那讓娘娘心緒安定的藥,微臣會在傍晚的時候差人送來,也請娘娘務必按時定量的服下,這樣,才能讓娘娘玉體平安!” 他伸手,將手中的藥碗遞過去。 云傾伸手接過,只是淡淡一聞,略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她的目光飄向遠方,仿佛有泛黃的記憶上泛,她幽幽的輕啟朱唇,道:“本宮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嫻妃了,若是往年,斷不會如此,每過幾日,她總會進宮來陪著本宮嘮嗑,一坐就是天黑,可是現在卻沒有了蹤影,承佑來未央宮不會再帶她來,本宮問起的時候,他才會提到嫻妃!” 魏子修將云傾用剩的藥倒回青釉甕,蓋上蓋子,將青釉甕放在爐子邊溫著,道:“這藥,并不苦,也不多,微臣放在這里溫著,娘娘可不要忘了將它喝完,這對娘娘的身子是極好的!微臣在里面加了上好的人參、黃芪和阿膠,最是滋補!” 云傾側眸望向他忙碌的手,還是溫潤如玉,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芒,像幽微的螢火,這雙勞碌的手,竟沒有沾上一絲風霜,也不見有繭,果真是醫者,最懂得保養,讓人羨慕,云傾輕輕說道:“他們原本不是很恩愛的嗎?以前,本宮見他們兩人總是同進同出,形影不離,一對璧人,羨煞旁人,就算有薛氏在,也絲毫不影響,為何如今已經形同陌路?孩子沒有到來之前,從不會這樣!就像本宮與皇上,如今也是形同陌路,不再相問,靜妃辭世,皇上到底是傷心了,本宮不怪!可是……薛氏斷不會讓他們夫妻之間有傷心之事,為何也形同陌路?” 魏子修站直了身子,他和煦的眸底映照著云傾微微失神的面容,像初春的那一汪泉水,有淺淺的暖流流過,卻暖不進心底,他是醫者,原本對這世間應該充滿悲憫,可是,在這宮廷中待久了,他似乎早已忘卻了醫者的初心,那些可憐的悲憫早已隨風淡去,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他平淡如水的目光中沒有一圈漣漪,只是木然映照著光線的耀眼:“娘娘,您想錯了!” 云傾微微一驚,這會說自己錯了的人,大概,只有面前的魏子修了吧。 云傾愿意聽,她側眸望著魏子修和煦平緩的面龐,他微微皺眉的樣子,其實更加俊美。 他道:“睿王與嫻妃原本就是夫妻離心,同床異夢,只是這利益糾葛之間生出的幾分感情難免讓寂寞的人嘗到淺淺的甜味,于是便流連忘返,以為那是甘霖,其實,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的虛妄!睿王是何等人物,娘娘看到的未必是真,如今其他的皇子紛紛弱冠,等待著封王,睿王的心思,斷不會用在這兒女私情之上,他有他想攀登的巔峰,并不是娘娘不能幫他,只是,那里危險重重,他不愿將娘娘牽扯其中,所以,娘娘不若安于現狀,不聽不問,放手讓他去闖,畢竟,娘娘安穩了,他才真的沒有了后顧之憂!至于……娘娘與皇上……” 他的聲音一頓,像停在荷葉上的那一只疲憊的蜻蜓,微微垂眉休息的片刻,看到的是自己倒影在水中的影子,有清風掠過,吹皺那一池的倒影,現實與虛幻交錯間,眸光迷離,他道:“微臣早已勸過娘娘不要去探秘帝王的幽秘,娘娘明知靜妃之事是帝王極力掩藏之事,又何必為了那一時的沖動與不憤在皇上的面前挑破,先皇的事情曝露開來,皇上亦是難看,夫妻自再難相對,但,中宮可撼,未央宮的地位依舊穩如泰山,娘娘……皇上若真的已經與你離心離德,微臣斷進不來這深嚴的未央宮,娘娘可知,中宮被禁被鎖,是何情狀外頭一概不得而知,想來……” “你別說了!”云傾驟然打斷。 魏子修目光幽深的望著云傾,她的眸底有愧疚不敢相望的忐忑。 他是最了解云傾的人,他心中的那些猜疑有了生長的土壤,現在正在被催化! 魏子修宛若清風掠過一般,柔和了眸底的光束,削瘦的面龐上冷硬的曲線變得柔和,他淡淡的說道:“娘娘還是神思不安,心緒難寧,看來,微臣的藥,還沒有徹底發揮作用!” 云傾這才恍覺自己的失態,微微收神,抬眸,已經一片清澄,她看住魏子修的眼眸,問道:“魏御醫,你身邊無人伺候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都說,人是最怕寂寞的,不知……你是否還想再有個伴?” 魏子修并不詫異,他知道云傾想說什么,他早知,終有一日,她會來問! 即便如此唐突的相問,是她偏心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