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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刊上刊發一下自己看法的文人們,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秦非正北伐這件事選擇了不予置評。 他們是害怕得罪秦非正嗎?顯然不是的。如盧瑟先生和謝錦言那般,慣于寫批判性文章的文人,若真要論起來,早已經不知道得罪過秦非正和民黨南京政府多少次了。但偏偏,這一次連他們也沒有發聲。 趁著謝錦言將文學研究會的小聚開在家里的時候,錦頤瞅著他們一個話題終結的空隙,忽然開口問道:“怎么關于秦司令北伐一事,也沒見你們在報紙上說些什么?” “錦頤你也是個文人,不也沒說什么嗎?秦司令采用了北伐的手段,想要逼迫奉系投降。我們贊成也好,反對也罷。北伐一舉,為的是使北方歸降,統一華夏,我們應該說些什么嗎?” 謝錦言那群好友并不如錦頤那樣,將視線放在了各國勢力映射在華夏的模樣,自然便也不明白錦頤為什么會問這樣一個“淺顯”的問題。但到底,還是有人出來給了錦頤一個答案。 回答錦頤問題的那人顯然也是對北伐一事持猶疑態度的,是以他剛剛答完錦頤的問題,便沉了一口氣嘆道:“哎,這都兩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北方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br> 這個年代到底不如后世那般通訊發達,有些消息未必能夠真正準確的傳達出來。尤其事關戰爭,在還未能得知究竟是南京政府的秦非正勝利,還是奉系林昌庸勝利的情況下,那些撰寫新聞的記者們,為怕勝利一方對報社秋后算賬,在表達方式上自然便有了些許的偏差。 以至于兩個月過去了,他們除了能從一些語焉不詳的只言片語中、判斷出哪一方顯現頹勢,除了能從幾張作用不大的黑白照片上、判斷北方的人民現下的生活以外,便再也不能從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了。 而這樣的情況,是在五月中旬的時候結束的。 那些報紙上所刊載的,已經是五月初的消息了。但正是那樣一則消息,一瞬間便震顫了所有華夏人民的心房—— “日本帝國主義軍隊于五月三日至五月五日,在濟南屠殺華夏軍民萬余人。僅五月三日一日,被日本軍隊以殘暴血腥的手段,野蠻屠殺的華夏軍民,便有千人以上!” 當錦頤從報紙上看到這一則消息的時候,她連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她記得的,日本是從一九三一年的九月十八日發起“九一八事變”的!她記得的,“九一八事變”才是日本侵華戰爭的開端!怎么現在才是一九二八年,日本便對華夏犯下了一樁“五三慘案”?! 她的記憶里深深烙印著的,是日本侵華戰爭的開始。所以,她便單純的以為,至少在那之前,華夏應當是安然無恙的。 她忘了,人的野心是被一點一點養大的…… 在侵華戰爭開始之前,日本如果沒有一點一點的嘗到過侵略中國的好處,又怎么會有后來侵華戰爭? 從來,時間便沒有給她留下過余地。 錦頤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她匆忙將手中的報紙扔開,從抽屜中急亂的抽出了幾張白紙。 時隔半年的時間,她再次拿起了筆。 什么都好,她必須要寫些什么了!必須!她要寫下那些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守衛家園!她不想看見那樣屈辱的華夏,所以她必須要寫些什么! 錦頤只感覺一股前所未有過的恐慌和壓抑,正在向著她心靈的最深處壓迫而去。她的情緒前所未有過的失控,根本便顧不及原先的茫然,只知道逼迫自己去寫些什么。但實際上,她什么也寫不出來。 從報紙上看到那一樁“五三慘案”的消息的時候,錦頤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那一刻,被人瞬間捏緊。她無比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內心的底端—— 她是沒法去想象她的祖國演變成歷史上那樣血腥的火爐廠的。哪怕她的祖國,現在所呈現出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瀕危垂死、行朽將至的老人,她唯一能想到的,仍然是救他! 情緒極度的失控之后,錦頤竟又漸漸恢復了冷靜。 她握著手中的筆,一筆一劃的用力寫著“文人”兩個字。力透紙背,幾乎連紙張也要隨著她的筆鋒勾破。 文人,真的能夠救國嗎? 或許可以,不過在那之前,華夏應當早就破敗了。 文人,是只有躲在一個安逸的屋檐之下,才能寫出救世之言的存在。 驀地,錦頤將手里的筆丟開—— 她手中的筆,已經不足以救國了。她必須要想辦法重新找到一個更快更有效的方法! 當然,在那之前,她首先得要學會面對那些她并不大愿意面對的東西。 想著,重新拾起那一份她未能忍心看完的報紙。 這一次,她從中看清了所有的緣由—— 日軍為什么要摻和進奉系軍閥和南京政府的爭斗中去?因為日本帝國主義支持林昌庸,更因為親英美的南京政府會隨著戰爭的勝利,引得英、美勢力也隨之滲透進北方,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說到底,日本在這個時候,便已經將東北視為囊中之物了。為了避免這塊“肥rou”被叼走,于是民黨的北伐軍和山東濟南的無辜百姓,便成為了利益權衡下,理所當然的犧牲品。 萬余人……著實不是少數了…… 錦頤的一顆心全程都被揪著。但每當她以為自己快要不忍再看下去的時候,她卻仍舊是理智而又冷靜的往下看了下去。 當然,這份理智和冷靜并不是毫無作用的。 在看到文章報道最后的時候,錦頤眼前一亮,幾乎所有積壓在胸膛中的郁氣,都開始慢慢的散了開去—— 那是一則“招生通告”。是一則國民軍校將在全國各地展開招生活動的招生通告。 北伐軍數千將士的犧牲,不僅僅有英勇的士兵,更有眾多優秀的將領。將領的缺失,在民黨軍隊中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秦非正總歸是要進行填補的。而這,就打破了原本任命將領的時間流程。 自秦非正任職校長一直以來,作為專門為民黨軍隊提供將領人才的國民軍校,自然也被迫提早提上招生的日程。 幾乎是在看到這一則招生通告的同時,錦頤原本的那些茫然與掙扎,瞬間便有了答案。 是的,她要成為國民軍校的一名新生。她要成為一名軍人。 如果,以她現在的身份,她沒有足夠的話語權去改變國內的格局,那她便努力去拼出一個高身份! 如果,她手中的筆阻擋不了國難將至,那她便親自去用自己的武器、自己的身軀,去將祖國的敵人趕出華夏! 如果,歷史注定要上演,華夏注定要被重創,那么,她也至少有那樣一次,在戰場上奮力殺敵,與華夏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