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5
娘子自然也就清閑了下來。袁長卿被同年們拉出去吃酒會文時,珊娘便被大公主的一張請柬給請進了公主府。 大公主的公主府也在福壽坊,離珊娘家只隔了一條街。珊娘到時,公主府里已經先到了好幾位客人。見她進來,大公主忙從水榭涼亭里迎出來,又拉著珊娘的手,將她上上下下一陣打量,笑道:“果然是探花娘子,跟朵花兒似的?!?/br> 珊娘嫁給袁長卿快有小半年了,自然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天穿著一身耀眼的大紅了。四月底五月初,正是春夏交際的時節,她便換了一身輕薄的衣衫。只見她外面罩著一件深紫色的大袖衫,里面是一條素白的高腰襦裙。襦衫上密密繡著一簇簇淡紫色的紫藤花,及至長裙處,則變成了層層疊疊的花瓣,然后飄然往下漸漸稀疏成淡淡的一抹花影——這套衣衫,看著就極費繡工。 大公主拉起她的手,極不見外地扯開她的外衣,看著那身繡工繁雜的襦裙一陣嘖嘖,又抬頭問著珊娘:“這是你母親繡的?” 珊娘一陣詫異。頓了頓,笑道:“京里消息傳得真快?!?/br> 大公主也笑道:“原一個個背后都說,袁家老太太好算計,給袁大娶了個四不靠的媳婦,卻再沒想到,原來你家里竟是深藏不露。你家老太太這會兒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br> 說話間,原坐在涼亭里的幾個貴婦們也都跟了出來。大公主干脆推著珊娘的肩在她們面前轉了一圈,笑道:“看看,如何?”又道,“果然是天下聞名的玉繡,看著就不同凡響?!?/br> 珊娘趕緊笑道:“這可不是。我母親才不愿意繡這種東西呢,她只愿意繡她想繡的東西。我這是梅山鎮孤貧院的孩子們繡的,是她們為謝我母親教她們刺繡,合伙送我們的禮物?!庇值?,“我這件還算好的,大公主該看看她們送給我母親的那件衣裳。知道我母親喜歡蓮花,她們在黑色絲緞上面繡了一池的蓮花,光是一瓣花瓣上面,就用了不下二十幾種的白色絲線?!薄耗餂]說的是,她的這套衣裳和五太太衣裳上的繡樣,其實是五老爺給畫的。 大公主聽了又是一陣咋舌,回頭看著身后的什么人問道:“白色就是白色,怎么還有幾十種白色?” 被她看著的那個少婦不禁紅了臉,害羞地抿了扭唇,這才細聲細氣道:“大jiejie不愛繡花,自然不知道,其實繡線里面,每一種大色都分好多種小色的,有些能分到幾百種呢?!?/br> 這人原站在人群后面,珊娘一時沒注意,直到她開口說話,珊娘才認出來,竟是個認得的——永寧侯世子夫人,沈氏。 二人目光相對時,沈氏看著她笑了笑,珊娘也回她一個微笑,然后拿眼往人群里一掃,卻并沒有看到永寧侯夫人,倒只見在場的都是二十至四十歲左右的女子,且都是婦人打扮,她心里頓時便有數了。 前世時,珊娘就知道,大公主學著外面的男人領頭也起了個社,名字叫作“霓裳羽衣”——卻是和袁長卿五老爺他們那些文會畫社不同,大公主就愛個鮮亮衣裳,還愛個新鮮熱鬧,所以這“霓裳羽衣”社,只從字面上的意思就能知道,不過是個研究精美衣裳首飾,再加上一些吃喝玩樂的“純玩社團”。 這些人,應該就是那個社里的成員了。 她扭回頭,對大公主笑道,“我跟我們太太也學過一陣子刺繡的,光是看那各色絲線,就看得我快要瞎了眼了。拿我身上的這些顏色來說吧?!彼钢棺由侠C的花瓣,“知道這是什么顏色嗎?” 大公主湊過去看了看,笑道:“紫色唄?!?/br> 旁邊一個年紀和大公主相仿的婦人也笑道:“該叫淺紫吧?!?/br> 于是大公主回頭又把沈氏拉了過來,推著她道:“你老縮在后面做什么?人家十三兒也是新媳婦,怎么就沒你這么放不開?” 沈氏無奈地看了珊娘一眼,紅著臉小聲道:“這是丁香紫?!?/br> “是?!鄙耗餂_她友善地一笑,指著那花瓣邊緣處的一抹顏色又道:“那個叫丁香紫,這個叫灰紫。你們看看,兩種顏色并在一處對比著看,好歹還能分出個淺淡來,可若單拿一根絲線給你認,誰又能認得出來?這兩種顏色也就一個略深一點一個略淺一點而已,反正我是認不出來的?!?/br> “她能認得出來?!贝蠊餍χ煌粕蚴?,又給珊娘做著介紹道:“這是我侄兒媳婦,娘家排行第九的,你叫她九娘就好?!?/br> 珊娘趕緊上前拉了沈氏的手,對大公主笑道:“我們認得的?!闭f著,沖著沈氏屈膝行了一禮,沈氏也趕緊還了她一禮。 沈氏雖是京城人,卻是生得北人南相,眉目極是精致小巧。要說起來,珊娘的模樣其實并不算出挑,偏她眉宇間有一股靈動之氣,和生得極是漂亮的沈氏站在一處,竟是一點兒都不曾被比下去。 剛才跟珊娘搭話的那個婦人便笑道:“瞧瞧這兩個新媳婦兒,兩把水蔥似的,倒把我們一個個比得更是面目可憎了?!?/br> 大公主笑道:“便是面目可憎,也是你,我可還年輕著呢?!闭f得眾人一陣笑,大公主則又拉過珊娘,給她做著介紹道:“這是懷遠伯夫人,你叫她一聲九斤就好?!?/br> 顯然這是懷遠伯夫人的閨名。大公主跟人家是閨中好友,珊娘卻是初次見面,她不禁一陣犯難。沈氏忙過來替她解圍,笑道:“這是陸jiejie?!?/br> 大公主又一一給她引薦了在場的諸人。 前世時,加入這個社,曾經有一度還是珊娘的一個夢想。只是后來隨著她跟袁長卿的冷戰,叫她越來越封閉自己,越來越害怕被外人發現,她不過是表面的風光,所以漸漸的,她越來越不愿意出去面對人群了。為了逃避那些她不想去面對的人和事,也為了逼著兒女和袁長卿對她讓步,她開始裝起病來…… 那是前世。 這一世,珊娘大約猜到大公主大概是想把她引進這個社里的,所以才特意把這身看著低調卻暗藏奢華的衣裳給穿了出來。 果然,在水榭里坐下后,不等大公主相問,“九斤姑娘”陸氏就先問著珊娘:“你這衣裳的花樣很是別致,看著竟像水墨畫一樣,這真的不是玉繡?” 大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便問著珊娘:“聽說是你母親教的那些孩子?那這應該就是玉繡了?!庇终ι嗟溃骸澳銈冞@母女倆個,別人要個手絹大小的玉繡都得花上一大筆銀子,你倆竟奢侈得拿來繡在衣裳上?!?/br> 珊娘笑道:“我們太太說,這種程度還不能叫玉繡。真正的玉繡,該看著有種精氣神的,這個卻只具有形而已?!?/br>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