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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太爛?!庇值?,“原只聽他說過這里風景不錯,早知道這里的和尚是這樣的,請我都不來……” 老爺說這話時,那知客僧可還在周圍打著轉呢。五太太立時橫了五老爺一眼。這一眼,頓叫五老爺收了那些怪話,呵呵一笑,由桂叔領著,和五太太一起往客院過去了。 這時,侯瑞仍眉飛色舞地跟侯玦講著那“坐請坐請上坐”的典故。珊娘推著那二人笑道,“邊走邊講,別光站著?!?/br> 可說著話時,她卻忽地一停腳,抬頭往四周一陣張望。 “怎么了?”侯瑞問。 “沒……沒什么?!?/br> 珊娘又掃了一眼四周,便推著侯瑞,拉著侯玦,追著老爺太太走了。 剛才那么一瞬,她忽然有種錯覺,好像有誰在暗處看著她一樣。 第70章 狐仙鬼怪 桂叔定了個頗為僻靜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三間兩廂,前面帶著一排倒廈,倒正好夠五老爺一家住得舒舒服服的。 五老爺五太太自然是住正房的,珊娘住了偏房,東西兩間廂房住了侯瑞兄弟,桂叔則領著下人們住在倒廈里。 一家人安頓下來時,寺里的鐘才剛敲過申時。五太太平常就不怎么運動,今兒這么猛地一陣子爬山,早叫太太吃不消了。雖然這時辰不早不晚的,好像不適合睡午覺,五老爺仍是壓著五太太歇下了。 侯瑞侯玦這兩個猴兒可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休息上,只不過跟著老爺在屋里略坐了一坐,便招呼了一聲,各自帶著下人出去玩了。 珊娘是個懶的,便是她不累不困,五福那里又眼巴巴地望著她,她仍是學著五太太,歪在床上就不肯起身了。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的,可等她睜開眼時,便看到窗外已是滿天的晚霞,竟是傍晚時分了。三和靠著床柱在打著盹;連一直嘀咕著想要出去玩的五福都和衣躺在床前的腳榻上,一副看著睡得很香的模樣。 她們這次出來,前后不過三天時間,珊娘便只帶了三和五福兩個,而把李mama和六安都留在了家里。那三和一上船就有點暈船,故而一直是五福在伺候著她。這會兒看著那二人睡得很香甜的模樣,珊娘不想吵了她們,便躡著手腳下了床,從那二人身上跨了過去。 出得房門,一抬頭,她就看到她爹五老爺正跟一個灰衣老和尚在院子里的銀杏樹下下著棋。 老和尚生得又白又胖,那滿面的紅光,看著簡直像個酒rou和尚。 便是沒人介紹,珊娘大概也猜到了,這老和尚應該就是她爹說的那個“老禿驢”,德慧和尚了——當然,也因為她爹這會兒正這么稱呼著人家。 “你個老禿驢,有什么好想的?快走快走!便是走錯了,也不過是輸一局而已。你們佛門里的人不是都講究個四大皆空嗎?難道你竟還在乎個輸贏?”五老爺一向愛走快棋,偏那老和尚每一步都要想上半天,急得五老爺一陣抓耳撓腮。 老和尚的手在棋盤上空都已經懸了好半天了,便是五老爺那里性急地罵著“禿驢”二字,老和尚仍是那么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又想了好一會兒,老和尚才落下一子,然后才以令珊娘聽了都恨不能上前搖一搖他的速度,極緩慢地、一字一頓地抱怨道:“當著和尚不罵禿驢,檀主這是犯了口誡啊?!?/br> 只瞬間功夫,五老爺那里就又落了一子,然后抄著兩手,看著和尚笑道:“和尚,著相了哦!那個什么經上不是說‘諸法空相’嗎?一個稱呼而已,‘和尚’指的是你,‘禿驢’指的還是你,在我心里,和尚和禿驢原就是一樣的,指的都是你。偏和尚心里竟把這兩個稱呼分出個上下高低來。和尚,果然修為不到啊?!?/br> 老和尚又捏起一枚棋子,跟慢動作似的,緩緩懸在棋盤上空,然后又是好一陣沉思,憋得五老爺差點又要指著和尚罵禿驢了,老和尚才緩緩說道:“檀主心里固然和尚是和尚,禿驢也是和尚,可檀主所說的那個‘和尚’的和尚,是善意的和尚,叫個千百遍,于檀主便是無利也終不會有害??赡莻€‘禿驢’的和尚,卻是存了惡意的。叫一聲便落一分罪過。和尚講究普度眾生,不忍看檀主結下這等業障。阿彌陀佛?!?/br> 老和尚一邊念著佛,一邊緩緩放下手中的棋子,然后極有范兒地,一粒粒地緩緩撿起五老爺那些被吃掉的棋子,最后抬起花白的眉,看著五老爺笑道:“承讓,老禿驢又贏了?!?/br> 珊娘正看著這二人看得有趣,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仡^一看,三和五福急匆匆地從房里沖了出來??吹缴耗?,二人同時松了口氣,五福抱怨道:“姑娘怎么也不叫我們一聲兒,我們還以為姑娘一個人跑出去了呢?!?/br> 珊娘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驚動了樹下又開始新的一局對弈的五老爺和那個老和尚,便拉著三和五福從廊下繞過去,出了院門。 從租下的院子里出來,順著圍墻拐了一個彎,眼前就是一道寬寬的石階。沿著石階往下,是玉佛寺的后門;往上看去,那依著山坡而建的屋宇鱗次櫛比,看著頗為氣派。 “果然是有名的大寺!”五??戳艘魂囌ι?,“可是,廟里要建這么多房子做什么?” “租啊,”珊娘笑道,“租給我們這些香客?!?/br> “有這么多人來進香嗎?”三和道,“便是進香,也不過住個一兩日而已,建這么多的房子,不是浪費嗎?” “放心,浪費不了?!鄙耗锏?,“你們可別忘了,這里離城里不過才十幾里地。每年府試的時候,整個江陰府的學子可都是要過來趕考的。且不說江陰城就那么一點點大,原就住不下那么多學子,便是住得下,城里亂哄哄的,哪是個能叫人靜心讀書的地方?!庇謳е鴰追掷涑暗?,“沒想到這玉佛寺的和尚們倒很是懂得生財有道?!?/br> 許是這寺里的知客僧給她留下了極不好的印象,連帶著她對玉佛寺上下全都帶了偏見。 她領著她的兩個丫鬟沿著石階往玉佛寺走去時,一路便果然看到,那沿途的院落里,山坡樹林巖石邊,常有一些學子或站或坐,一個個都舉著本書搖頭晃腦地苦讀著。 “是了,沒幾天就是府試了呢!”五福道,“咱家沒人參加府試,倒給忘了?!庇峙ゎ^問著珊娘,“姑娘,我們大爺明年會下場嗎?” 書院里的先生不看好侯瑞,今年和往年一樣,沒同意他下場。 “他?”珊娘笑道,“去考武試,他得中的可能倒更大一些……” 她的話尾驀地一頓,扭頭向一邊的小樹林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