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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最好的時候。一路欣賞著春光,林如稚和侯玦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他們正被珊娘悄悄地引導著,往她想去的幾個地方轉悠著。 轉悠到柳堤附近時,從柳堤對面急急過來一個年輕媳婦。那媳婦一臉的焦急神色,看到十三娘,媳婦兩眼一亮,忙不迭地跑過來行禮問安,又問道:“姑娘可看到我們七姑娘了?” 珊娘的媚絲眼兒一彎,笑道:“沒有啊?!庇值?,“可是含煙水榭那里的屏風壞了?” 那媳婦一陣驚訝,“姑娘怎么知道的?” 珊娘又是抿唇一笑。她當然知道了,前世的這個時候就正發生著這樣的事,且也是這個媳婦在到處找著她七jiejie。不過,前世的這個時候,因為沒找到七娘,最終是她替七娘處理了這件事。只是這一世,她卻再不會多這樣的事了。 于是她笑著避開這個問題,答著那媳婦道:“之前在花廳上倒是見過七jiejie的,后來我就出來了。她這會兒不在花廳上嗎?” 媳婦搖搖頭,勉強笑了笑,道了聲:“那小的再到別處找找?!北愀嫱肆?。 小胖墩抬頭看著他這神奇的十三jiejie,終于忍不住好奇,問道:“jiejie怎么又知道屏風壞了?還有先前那個什么帳圍子的事,jiejie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jiejie我能掐會算?!鄙耗镄χ謴椓艘幌滦∨侄漳峭怀龅拇竽X門兒。 其實說起來,不過是袁長卿那變成墨青色的衣裳,以及湊巧飄到林如亭頭發上的花瓣,叫她忍不住對前世的記憶心生了懷疑而已。不過好在,似乎大多數的事都沒有變,該壞的屏風還是壞了,該不夠的帳圍子還是不夠的……就是不知道,等時間到了,她若再去那西角院的海棠樹下,還能不能看到那一身白衣的袁長卿…… 想到不夠的帳圍子,珊娘忍不住就側了側頭。這一世之所以帳圍子不夠,是因五老爺的胡鬧,叫眾人紛紛效仿,那上一世又是因為什么原因來著?難道還是五老爺的原因?雖然她記不清了,但應該不是。如果事關五老爺夫婦,以她前世那么好面子的一個性情,肯定會覺得這樣的父母丟了她的臉面,便是她不好指責什么,應該怎么都會記在心里的。 可,為什么兩世都是帳圍子不夠,理由卻又各不相同呢? 就像,同樣是海棠花瓣飄落在頭上,同樣回頭看向她,那人……卻是不同的…… 且神情也不同。 想著那極為相似的詭異一幕,珊娘莫名打了個寒戰。 “jiejie,你冷嗎?”許是感覺到她的打顫兒,小胖墩回身拉著她從柳堤上下來,一邊體貼地道:“咱們還是別沿著湖邊走了,湖邊的風大?!?/br> 珊娘緊了緊身上的披帛,調侃著侯玦道:“我還以為你是害怕再被人扔進水里呢?!?/br> 小胖墩一聽就紅了臉,放開林如稚的手,揪著珊娘就是一陣撒嬌不依,逗得珊娘和林如稚一陣哈哈大笑。 正笑著,她們忽然就聽到一個聲音問道:“那邊可是林師妹?” 那熟悉的清冷音質,忽地就叫珊娘收了笑,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便只見柳堤下的竹海里,隱隱約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近似墨色的深青,一個是鮮亮的大紅。隨著話音,那墨青色人影向著那紅色人影恭敬一禮,便沿著小徑急急向著他們走來。紅色人影似沖著墨青色的背影抬了抬手,到底沒有出聲挽留,卻是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那墨青色人影,然后才轉身從小徑的另一邊走了。 而竹海外,珊娘的眼忽地就閃了一下。她七jiejie最是偏愛個大紅色,且今兒穿的也是一身大紅衣裳。 繞出竹林,袁長卿忍不住悄悄吐出一口氣,向著林如稚和侯十三一揖,叫了聲“師妹,十三姑娘”后,便再沒有多余的話了。 倒是林如稚,好奇地看看那個走遠了的紅色人影,問著袁長卿:“師兄這是跟誰在一起?” 袁長卿卻顧左右而言他,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林如稚果然好騙,這么輕易就被他帶偏了話題,笑道:“早聽說這園子是山芥子老先生的手筆,十三jiejie正帶著我們領略各處的妙境呢?!?/br> “可否算上我一個?”袁長卿那烏黑的眼眸看向珊娘。 若以本心論,其實珊娘真不想跟袁長卿有什么交結,可她又好奇著一些事,便屈膝一禮,笑道:“原就是應盡的地主之誼?!?/br> 袁長卿那里也規規矩矩地還了她一揖。 看著如此客套的二人,林如稚瞅瞅這個,再瞅瞅那個,笑道:“你倆有必要裝得這么陌生嗎?又不是今兒第一次見?!?/br> 聽著這話,珊娘微微一笑,才剛要說兩句冠冕堂皇的話,可抬頭的瞬間,竟就這么毫無防備地撞進袁長卿那烏黑的眼眸里。然后…… 忽地,她的臉就紅了。 看著那么漂亮深邃的一雙眼眸——不,應該說,被這么深邃漂亮的一雙眼眸看著,便是隔了一世,便是如今她對此人已經再沒有別的想法,那些明明說好要忘記的“往事”,總會像那不散的陰魂,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飄出來曬一曬存在感……比如,現在。 前世時,不管之后他們鬧得多么僵,在新婚初期時,二人到底也曾有過一段甜蜜時光。那時候,他就曾用這樣勾人的眼神瞅過她,在……某些特殊的時刻…… 說到底,重生的珊娘并不真是一個未經世事的純情少女,何況前世時,她可是跟眼前這個男人,直接在床上滾出過兩個孩子的。所以…… ——好吧,小十三兒這會兒不純潔了。 而,和兩世為人的珊娘不同,此時的袁長卿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純情少年。對男女之情,他連“懵懂”二字都算不上,更別提什么了解了。這會兒純情的袁大公子正在納悶著:他這是怎么了? 若說之前在五老爺府上,他的眼第一次和珊娘對上時,那點心慌可以歸咎于是他以為珊娘發現他在偷看她而心虛發窘;那么,剛才在花廳上第二次跟她四目相對時,那突然而至的心跳,就令他很有些不解了。 袁長卿一向很是自律,他總能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但才剛在花廳上,和珊娘四目相對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不明白自己了。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預測在進展著,他為什么會感覺心里慌慌的,就像好像哪里會出什么事一樣。那心神不寧的感覺,甚至叫他都沒那個耐心去應付兩個孟老太太,只得隨意找了借口從花廳里溜了出來。 只是,他原想找個地方好好琢磨一下這件事的,卻似乎這侯家的別院里就沒個清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