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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選,只出于理性的思量,他也須得跟五老爺搞好關系。 放下餌鉤后,袁長卿裝作無心的模樣,抬眼向珊娘看去。卻是再沒想到,正好就跟她看過來的眼撞在了一處。他這里端著張平靜的臉孔,還尚未做出任何反應,就只見那小丫頭的眼微微一瞇,便又垂下頭去了。 雖然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瞬,袁長卿仍能十分肯定,剛才那丫頭眼里的神色,是嘲諷! 忽地,袁長卿只覺得眉心一陣發癢——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他舅舅就常說他有一種近乎野獸的直覺,每當他感覺受到威脅或者有危險時,他的眉心便會這般發著癢。 見那小丫頭一本正經地垂下頭去裝乖順,袁長卿默默忍下眉心處的刺癢,向著五老爺施禮回話,道:“先生說的是,這海東青正是產于關外。說起來,也是學生運道好。那年學生去關外看望我外祖時,跟幾個舅舅上山打獵,無意中在山林里撿到一只雛鳥,帶回去給人一看才知道,竟是只海東青?!?/br> 袁長卿這么說時,林如亭忍不住就拿眼看著他。雖然他在梅山書院上學,可每年逢著春秋兩假,他也會去京城看望父母,所以他對他這師弟的沉默內斂也算是有著足夠的認識。他再想不到,袁長卿這么個不愛跟人多話的性情,居然會主動跟五老爺講起這海東青的來歷——這很不科學??!若他是后世來人,此刻定然已經如此大叫。 五老爺卻是不知袁長卿的性情,聽了哈哈笑道:“果然是你好運道?!?/br> 一旁,珊娘忍不住就冷笑著又往袁長卿那里瞥了一眼。不想這一眼,居然再次跟那個冤家的眼對在了一處。 若說第一眼是意外,這第二眼,便不可能是意外了。于是,珊娘看向袁長卿的第三眼,就多少帶上幾分挑釁。 頓時,袁長卿的眉心又是一陣刺癢——這一回他終于可以肯定了,這小丫頭,竟對他懷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袁長卿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蹭了一下眉心,對五老爺笑道:“其實那天在河邊,學生猜到先生可能就是疏儀先生了,卻沒敢冒昧相問……” “咦?”他的話還沒說完,五老爺就一陣驚奇:“你竟認識我?” 侯五老爺姓侯名楓字子賢,自號疏儀散人(取意疏于禮儀之散人)。才剛袁長卿稱呼的便是他的號。而他的號,卻是一向只在畫友間使用,外間知道的并不多。 袁長卿垂手笑道:“學生曾聽老師提過先生賢名……” “你老師?”再一次,侯五老爺性急地打斷他的話。 林如亭忙站出來笑道:“先生有所不知,他是家父的學生?!庇执蛉ぶL卿道,“就目前看來,不定就是那關門弟子了?!?/br> 雖說書院的學子都可自稱是先生的學生,可只有那正經行過拜師禮的,才能算是老師的正式門生。這林仲海和其父其兄并稱“三林”,是大周頗具才名的大儒導師,想列入他門下的學生不知凡幾,但他收徒的規矩卻是和他父兄“有教無類”不同,他是“寧缺勿濫”,對徒弟的資質要求極為嚴苛,便是宮中太后親自出面,想要他收下五皇子周崇,都被林仲海不客氣地一口回絕了。因此,自袁長卿十歲那年拜在他門下后,如今已過去六年有余,林先生竟是再沒看上過一人,所以林如亭才打趣他有可能就是那關門弟子了。 別人不知道,林如亭自然知道,五老爺和他父親的私交甚厚,于是他笑著又道:“其實父親才剛一回來就給先生遞過帖子的,可惜先生出門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父親原還感慨,說是這一次怕是不得見面了,卻再沒想到,我竟趕在父親之前遇到了先生。父親若是知道,大概要嘆氣了?!?/br> 五老爺聽了哈哈一笑,看著天色還早,便想要拉著那二人出門去回訪老友。 林如亭趕緊笑道:“今兒不巧,城里有個什么文會,非要父親去,父親拗不過,只得去了,怕是要到晚間才能回來。不如我現在就替父親約了先生,明兒父親必來拜訪?!?/br> 聽著這句,珊娘驀地一抬頭,沖著袁長卿就是一瞪眼,卻是瞪得袁長卿一陣莫名其妙。 卻原來,聽林如亭那么說,珊娘本能地就覺得,便是這件事不是袁長卿親自開的口,也一定是他在背后悄悄策劃的,為的就是明天能借著他老師的東風再次登門! ——好吧,袁長卿躺槍了。至少這會兒他還沒想到這一點。 總之,賓主一番愉快攀談后,林袁二人就此別過。 等送走了客人,主母姚氏頭一個轉身打算要回院子,五老爺忍不住就沖著她“哎”了一聲。 五太太停下腳步,回身站定,卻是沒敢抬頭看向五老爺,只那么乖順地垂著腦袋。 五老爺看著眼前那低垂的腦袋,一時怔怔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倒想試著學林如亭那樣去說話,可半天都沒能張得開嘴——那到底不是他的風格…… 這倆家主,一個垂著頭,一個瞪著眼,竟相互一陣對立無語,搞得底下三小只也是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個就跟演默劇似的,一會兒看看爹,一會兒看看娘,一會兒又相互擠眉弄眼,卻是誰都搞不清,這般不言不語的對峙到底是為了哪般。 五老爺盯著五太太不言不語,珊娘多少還能理解一二,她不理解的,倒是五太太的反應。她原以為,五太太定然怕五老爺怕得要死要活的,可這會兒明明五太太只要一轉身就能擺脫五老爺,她卻仍那么乖乖地站在五老爺的面前——關鍵是,衣袖上竟平靜無波,沒一點兒水波紋! 珊娘這里正疑惑著,低垂著腦袋和五老爺對峙的五太太卻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了,抬眼飛快地看了一眼五老爺,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向著五老爺屈膝一禮,轉身準備走開。 見五太太轉身,五老爺默默一嘆,也跟著往相反的方向一轉身。 看著這二位打算各自解散,那前世做慣了大家長的珊娘頓時一個沒忍住,上前一手拉住一個,道:“老爺太太就這么走了?!” 太太一陣眨眼——不這么走,難道還要行個什么道別儀式?! 老爺卻想著,果然人都說女兒是貼身小棉襖,這珊娘就是明白他的心!他心里雖竊喜著,嘴上卻一本正經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珊娘一撇嘴,拿下巴指著她那倆寶貨兄弟侯瑞侯玦,“今兒是這倆貨……是他們運氣好,才沒攤上什么大事,可老爺太太不覺得,他們都該受點教訓嗎?!” 侯瑞一聽就蹦了起來,“關我什么事?!我可是頭一個就跳下去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