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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劉拂苦笑不止,在安撫望日驕的同時,藏在裙下穿著紅繡鞋的腳悄默聲踢了踢一旁的陳小晚。 下一刻,這小小的房間中便盈滿了三個姑娘的哭聲。 當負責“迎親”的喜婆進來時,一個不查,便被這哀聲弄得紅了眼眶。 別說是她,就連外面守著怕劉拂生事的幾個屬于鹽幫的彪形大漢,眼中都不由自主地顯出哀切的神情。 為了自家活命,卻讓這些本就凄慘的嬌弱女子赴死,但凡有點人性的人,都會心生不忍。 可惜這點兒不忍,并不足以讓他們放了劉拂。 喜婆腳步微頓,到底扯開笑臉走進屋中:“劉姑娘……吉時快到了?!?/br> 喜婆是金陵城中常年cao辦嫁娶喜事的婦人,在這行當做了十余年,還是頭回在做正事險些撐不住笑臉。 端詳著劉拂出水芙蓉般的容顏,和通紅的眼眶,喜婆輕嘆口氣,將本就難以說出口的吉利話全部拋之腦后。 “姑娘怎么不勻點胭脂?” 喜婆去妝臺上取瓶罐的手,被劉拂攔了下來。 劉拂唇角含笑,目中無情,淡聲道:“勞您費心了。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再用不著用這些東西妝點?!?/br> 她搭著陳小晚的手站起,又替望日驕重新插了回簪子,便由著喜婆為她蓋上蓋頭。 劉拂眼前的所有光明,全被遮擋。 隨著她毫不反抗地坐上花轎,名為迎親實為綁人的眾人才松了口氣,全都隨著花轎一起離開。 一同離開的,還有在春海棠門前守了七日的漕幫幫眾。 已不知多久沒有熱鬧過的饒翠樓,此時更如死寂一般。 在轎子的影子消失后,望日驕才拔下頭上的發簪,快步走進春海棠的房間。 “春mama!春mama你開開門!”望日驕拼命敲門,卻得不到回應。 可是此時時間尚早,晨起這會兒春海棠不在屋中,還能去哪? “驕姑娘……”陳小晚拉住望日驕的手,指指門內,輕聲道,“有水聲?!?/br> 望日驕微愣,與身旁的陳小晚對視一眼。 兩個姑娘拎起裙角,一腳踹向房門。 屋內聽到的響動的春海棠回頭,用醉意朦朧的雙眼望向二人。 因著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劉拂從乘云道長處回來后,春海棠便被漕幫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見過她一面。 甚至連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們來啦?”春海棠莞爾一笑,眼淚無聲無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轎落轎,當披著蓋頭的劉拂被扶下來時,就被喜婆緊緊挽住。 她只能從蓋頭下方的縫隙中,看到一絲光亮。 劉拂沒有掙扎,卻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來,能聽到無數百姓的竊竊私語,他們算不得很大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嗡嗡有聲,讓人聽著心浮氣躁,煩悶壓抑。 而在這紛鬧人聲中,卻聽不到一絲秦淮河水流動的聲音。 直到劉拂遠離人群,站在臨時搭建好的高臺上,站在這處臨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舊聽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干了。 不多時,十八位天選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沒有絲毫束縛,捆住她們的,是即將面對死亡的驚慌。 劉拂微微偏頭,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只玉手緊緊攥著大紅裙擺,青筋微露顫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驚怕極了。 悄悄抬手蓋住對方的手背,劉拂指尖微動,摩挲著對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顫抖就已止住。 謝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劉云浮一生從不失信于人,又怎會讓一個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聲突地響起,讓在場上千人同時屏息。 吉時已到,祭神求雨的儀式,正式開始。 在劉拂等人面前,祭壇之上,乘云道長已點燃香燭,執起桃木寶劍,焚符祝禱。 聽著對方祭文,劉拂撇了撇嘴。 這妖道看著仙風道骨,一篇求雨文卻寫得駢四儷六、辭藻華麗,工整得像是哪家書生逢迎拍馬的投名狀。 就算江南文風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東西,臺下百姓估計也沒幾個聽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獲封的顯圣靈源王川后,能比百姓們多懂幾個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點。 乘云道長木劍沾朱砂,挑起祭臺上擺著的靈符,輾轉騰挪間舞劍的動作行云流水,全不似一個古稀之齡的老人。 劍風赫赫間,劍尖處挑著的靈符就已無火自燃。 而在此時,也恰好來了一陣清風。 震驚不已的百姓們紛紛掩口,抬頭仰望著白須白發宛如真仙的乘云道長,不敢發出丁點聲音。 乘云道長閉目凝神,左手捏訣右手執劍,口中念念有詞: “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布澤潤,輔——” “等等!” 打斷乘云道長的聲音綿綿多情,讓人聽了耳根發熱。婉轉柔媚并不十分尖利,卻極富穿透性,在僅有一乘云道長發生的秦淮河畔格外引人注意。 劉拂一聽便知曉,這是她海棠jiejie的聲音。 大紅的蓋頭遮擋了劉拂的笑容,也遮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揶揄。 聽海棠jiejie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這幾日怕是真的喝大了。 人群中傳來一陣sao動。 聽到下面錯亂的腳步聲,劉拂無聲地嘆了口氣。 要從千百人中突圍而出,實在是難為海棠jiejie了。 祭臺上的乘云道長聞聲只是微頓,便繼續他的動作。桃木劍上的符紙仍在燃燒,似是無窮盡般,而剛才那陣微風,卻未再起。 “輔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 乘云道長再次被打斷。 “等等!等等!”春海棠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下,已破開人群,沖開漕鹽兩幫守衛的人,拎著裙角一路小跑到了祭臺下。 她高舉著的手中,揮舞著一沓微黃的薄紙。 在春海棠宛如私語讓人面紅耳赤的靡靡之音中,乘云道長終于停下動作。 “允那婦人,可知誤了吉時會引來多大禍患!” 不待百姓被乘云道長的話驅動,春海棠便繼續舉著手臂,高聲斥道:“你若不聽我言,才會惹來天大的禍患!” “……這不是饒翠樓的鴇母么?……” “……她一個妓.女,來這兒做什么?……” “……妓女怎么了?聽說今日祭神的,全是花娘……” “……你們沒聽說么?十八個新娘里就有她們樓中的碧煙姑娘……” “……那姑娘還親自為我打過粥,要不是那滿滿的一碗,我怕是……” 此時,百姓中終于有人認出春海棠是誰。 議論聲越傳越遠,越傳越大。 春海棠踏上臺階,振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