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我……我……”她慌亂地擦著淚水，“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突然，突然……”她垂下頭，蜷起腿，緊緊抱著，“我想到那晚……就害怕?！甭斆鞯乃?，找了一個最好的借口，也順著這個理由，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的yuhuo被她的哭泣全部澆滅，就連浴缸中的水都在一點點冷卻。莫古手足無措，他從沒見過胡小妖哭得如此厲害，就像一個小女孩丟失了心愛的玩具并且還找不到回家的路。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懲罰我……”她似乎驚魂未定，整個身體都劇烈的顫抖，她抱著腿一直退到角落，惶恐地說著，“我保證，我保證等會兒我會好好表現的，你……你給我一點時間，一會會兒就好?！?/br>
    如此的胡小妖，莫古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是想讓她怕他，他是想把她調教得很聽話很聽話，把她調教成不會想離開，乖乖的胡小妖?？墒茄矍暗呐?，讓他的心……好疼。

    “我不會懲罰你的?！睂λ斐鍪?，“你過來?！?/br>
    她乖乖地，一點點地向他靠近。他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入懷中，然后起站起身，從浴缸里走出，離開浴室。

    他以為，是因為那殘暴的夜晚給胡小妖留下了心理陰影。

    抱著她回到臥室，再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看著她滿臉的淚痕，看著她惶惶不安的神情，他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塊兒，半響后他抬起眸，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感覺到了，又有一些莫家的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因為他的心痛。

    江暖從小就教育他，作為莫家的繼承人，他的身上肩負著許許多多人的性命，他沒有資格悲傷，因為他的傷心會讓其他無辜的人丟去性命。

    他們給他說，悲傷的時候就發怒吧。你可以砸東西，你甚至還可以折磨別人，他們從小就教他該如何把悲傷的情緒轉換成憤怒。

    是的，他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

    身邊的人也一直縱容著他。

    可是現在呢，他很傷心，但他如何能發火？他能對眼前這個惶恐不安，楚楚可憐的女人拳腳相加嗎？他還能折磨她嗎？

    她都被自己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閉上眼，深深嘆息，垂下頭在胡小妖的唇上淺淺一吻，“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闭勰ニ?，就等于折磨自己。

    胡小妖柔柔地看著他，雙眸里閃爍著瑩瑩發亮的淚花，“莫古……”這一聲，喊得嬌滴滴得，惹人憐愛。

    莫古對她笑了笑，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額前的亂發，“小妖精，我們……還可以好好的……重新開始嗎？”這句話問得如此小心翼翼，頓了頓，再補充，“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不好。我以前給你說過，要好好的對你，可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對你動手。其實每一次動手后，我都很后悔，真的……”

    胡小妖靜靜地看著他，耐心地等著他說下去。

    “我每次生氣都控制不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當然……我也可以理解你。我們不要再去追究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胡小妖慢慢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明亮的眸來來回回地在他的臉上游離掃蕩。眼神很輕柔，卻用了很多很多的力氣去看他，注視他。

    “莫古，其實我對你動了心?？赡沁€不夠。你知道嗎……我是千年的狐妖，有人說我心如鐵石，其實我一直都很麻木，曾經衷情，也不過是因為自私。自私的貪戀人類的一切，親情，愛情或者友情。我只是不想離開自己演了這么久的舞臺，我舍不得別人的疼愛和呵護，現在想來……或許，我從沒有真正的愛過?！?/br>
    莫古也在很認真地聽她說話。她才發現，自從她身份被揭穿之后，她與莫古就沒有好好的聊過。

    “莫古，有可能……一輩子，還不夠?！边@句話意義很深，但她知道，此時的莫古不會明白，她還是只能騙他，讓他安心，讓他丟掉防備。

    “我們都好好努力吧，畢竟……我們不是可以活很久嗎？不要爭吵，彼此信任，嗯？”

    窗外的月光輕輕柔柔，如流水一般，瀉在屋內的地毯上，將地板點綴得斑駁陸離。屋內的二人，靜靜對視，目光同此時的月光一般，淺淺淡淡，卻攝魂驚魄。

    一抹柔和的笑意在莫古臉上蕩漾而開，他點了點頭，應道，“好。彼此信任，不要爭吵。重新開始?！?/br>
    彼此緊張的氣氛漸漸消失，胡小妖也破涕而笑。伸出手擁住他，躺在他的胸膛。兩人聊了好一會兒，聊到最后彼此都有些倦意，再相擁而眠。

    許久后，聽著莫古傳來的平穩呼吸，胡小妖睜開了眸，轉頭看著窗外，神思隨著天邊的月亮越飛越遠。

    “莫古？”她輕輕地呼喚一聲，“你睡了嗎？”

    身旁的人沒有回應。她悄悄松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搭在她腰際上的手拿開，等了片刻，見莫古依然緊閉著眸，她才輕輕從床上走下，隨手拿起睡袍披在身上，三步兩回頭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最后再看了莫古一眼。

    他睡得很熟，安詳的樣子沒有一點攻擊力。她喜歡這樣安靜的他。笑了笑，轉身離開。

    長長的走廊，燈已經熄滅。黑暗中她的視力極其的敏銳，赤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走過長廊，再從樓梯走下，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的情況，身影一閃，從窗戶躍出。就在這棟別墅的背后，她飛身穿越樹林，不一會兒一間小巧而精致的別墅呈現在眼前。

    是莫安安所居住的地方。

    這個時候她應該也已經睡了，別墅里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線。她仰頭看看天空冰冷的圓月，心中百感交集。

    她應該早一點反應過來的。她應該早一點想到。

    莫城雖然死了，但他不可能拋下她獨自離開。因為他的生命中只有她。沒有了她，他是無法生活下去的。

    莫城會重生，并且一定會選擇在她周圍重生。

    能幫到她，還能和她一起生活。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丁科人。

    再加上今天莫安安那莫名其妙的話。

    那些話，都是她與莫城說過的。也只有莫城知道，并且不管有什么原因，他一定不會出賣他。他不可能把她是狐妖的秘密告訴莫宏君，更不可能把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告訴別人。

    只有一個可能。他是沒有辦法控制的，透露出了她的秘密。

    現在的丁科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被莫安安咬了之后，內心的秘密，血液中，腦海里所藏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東西都無法隱藏。

    所以，莫安安知道了。

    多么諷刺，是她把丁科人送了進來，是她把莫城害了。所以也是她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