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4
高冉明了了他在疑惑些什么?于是,高冉便暫時擱置了自己還未說完的話,轉而先對他解釋起了這夢毒的由來……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一旦你知道了真相,那你就只剩下‘與我為友’這個選擇了。否則,就算我這次放過了你,但對于你這個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的人,怕也多得是不止一個會想要盡早除掉你的人的存在的……而下次再見時,我也將會不再留任何余地地勢必要除掉你了。 “如此,你還想知道那些事嗎?” 高冉的這番對后果的清楚預告,已足以令左義清楚地知道了她的立場、以及他想知道的事所會牽連到的那些人的身份的敏感性,還有他將會因知情而必然招來的禍端。 但此刻,他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若是在高冉直接道破了他最隱晦的心思之前,她對他說了剛才的這些,那即便他注意到了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他也多半會選擇拒絕知道更多本與他無關的那些過往。 但現在卻不行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太多是他先前并不知曉的真相——包括原來高冉早已洞穿了他最隱秘的心思。而如今,他也已無法再自欺地認為自己還能有其他選擇了。 再有,一直以來,左義心里都很清楚: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雖說是靠他自己得來的,但他的所謂“得來”,卻是因得到了比他更強者對他的賞識,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擁有了如今這樣大的權力。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在他所處的深宮之中,他所擁有的權力的根本來源,卻從來就不是依附于他自己而存在的,而是蕉皇給予的。 所以,在左義的眼里,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始終都是像浮萍一般的存在——只能是依附于某一個、或多個權力的源頭,卻無法成為權力源頭本身。所以,為求自保,他也只能是及時地視勢而變,為自己在各派勢力的權力爭奪的夾縫中,找到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 ——過去是這樣活過來的;現在,今后,他也只能是繼續這樣活下去?!@是左義從踏出那最初的一步起,就已定下了的、再難更改的命途?!?,他能付得起要想重新來過所必須償付的相應的“宛若新生”的慘痛代價——甚至是要付出他的生命,才可能為他贏得一次可能的全新選擇。 但這樣的代價太過慘痛,且隨著他在原先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想要放棄、想要重新來過所需付出的代價,也便越積越大,而他能夠通過重新選擇來改善哪怕一點自己的命運的可能性,在他看來,卻又是渺茫、虛無、不可知的…… 于是,在這樣的一次次地權衡計較下,左義心中能剩下的、依舊還會時常慫恿著他去嘗試重新選擇的勇氣,便也日漸減少了。 到如今,他甚至都已不再相信自己還能有其他的選擇了。他早已認定了:這一生,他的命運只能像是浮萍一般的存在,永遠只能是在“夾縫”中為自己尋求生存的余地,卻永遠無法真正地擁有自己穩固牢靠的根基,永遠無法真正擺脫需要依附于他人勢力來求得自保的命運?!X得自己從踏出那最初的一步起,就已然是個無根的人了,那自然也就注定了他今后的一生都只能過一種隨勢漂泊的生活了。 但頗具諷刺的是,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左義對自己定義的自己的這一命運的深信不已,才使得他對于局勢變遷的初兆的微弱跡象的顯現有著格外敏銳的捕捉洞察力——這在旁人看來,是他異于常人的難得特質,是他之所以能優于絕大多數人、并得以很快就脫穎而出、進而為蕉皇器重的難以被替代的絕對優勢;但在他看來,這樣的能耐卻是他唯一能仰賴著才得以存活至今的、是他最重要的生存技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對于這樣的落差,左義卻很難說清:他擁有這樣的特質,并被他確實地鍛煉得更加精進、把控嫻熟,這于他,究竟是真的是像旁人眼里看到的那樣——是值得驕傲的天賦才能?還是該像他心里最隱秘的那塊角落里從來就沒有、也沒能被湮滅的聲音說的那樣——是他最可悲之處,也是締造了他注定不幸的一生的最初的那個“因”? 抱著這樣的困惑、自憐自艾地活到今日的左義,即便遇到了竟會令他罕見的困惑不已、看不清楚的高冉,被她引誘著最終落入了此刻的看似有選擇、實則卻已無可選擇的境地之中,左義除了本能地預感到了——局勢已然開始發生了轉變,蕉皇將不再占據絕對優勢,也將不再是他今后最好的選擇——之外,對于自己那“浮萍”般的命運,他卻仍舊毫無半點質疑,反而因為高冉的出現而更加強化了他對自己命運的這一定義。 但同時,他心里另一處的想法卻又很是應時地開始了另一番轉變:從先前對高冉的十足警惕,開始轉變為已基本接受了眼下的現實,接受了自己那好似靈光一閃般突然出現的對于新局勢的新預判,并因此而開始轉變了自己對待高冉的態度…… 312. 溫柔的暗殺(13) “說吧,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再繞彎子了。你有話就不妨直說?!?/br> “哦?”可面對著左義這難得一見的坦率,高冉卻又故意很不看氣氛地略帶調侃地反問他道:“可問題是,我想說的話有點多……不知你是想讓我全說呢?還是你只是想聽其中的一部分?” “你!”恐怕連左義自己都沒想到,他竟也有如此輕易就能被激怒的一刻,但卻又不知該指責高冉什么?——只因她似乎也沒說錯什么。若真有錯,那她也不過是不看氣氛,說了些與此刻的氛圍十分不符的話罷了。這才惹得他又急、又氣、又悶,卻又不好說什么。 高冉見他那模樣,這才滿意地收起了自己的玩笑,稍微正了正顏色,便轉而又認真地向他解釋道:“好了,我不過是看你還沒聽我說呢,就已背負了太多沉重的思想負擔,這才想著稍微轉移下你的注意力,好讓你能稍微放松一些。畢竟,你若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你的精神太過緊繃,那在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后,你豈不是又要對我的話展開各種誤讀了?——這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有害無益的?!?/br> “呵,如此說來,那還真是勞你費心了?!薄M管是略帶嘲諷地回應的,但左義說時卻明顯是有些底氣不足。他顯然是沒法真的否認高冉的確是說中了他此刻的精神狀態,便不免有些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