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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答話門外之人才推開門,清風朗月般的青年一身玄衣,芝蘭玉樹一般立在哪里。 是前兩年剛繼承輪回門主之位的周澤楷。 “前輩們好…”周澤楷問過好后便走去早給他留著的空位那里坐下,一貫的寡言少語。 黃少天正準備說點什么,忽而號角震天,朱雀大道盡頭傳來鏗鏘踏步之聲。 葉修抄起杯酒一閃身倚在窗邊,嘴角勾起笑容。 來了。 大道兩邊早就擠滿了激動的民眾,連著兩邊的店鋪的二樓窗子里都向外探著許多腦袋,你擠我我擠你,摩肩接踵,連要掉下去了都不在乎,只想好好看看那傳聞中的人物,到底是個什么樣。 談論聲越來越響,如同煮沸了不停冒泡的開水,簡直要炸上天去。 低沉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數百人踏著一樣的步子而來,宛若由遠及近傳來的一聲聲戰鼓的鼓點。 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的心臟上。 近了…近了……已經可以聽到鐵甲隨腳步撞擊產生的沉悶響聲,已經可以聞到那北方凜冽的寒風與血氣混雜的味道。 漫天大雪洋洋灑灑,遠處已漸漸顯露出隊伍的形狀。所有的兵士都脊背挺直宛若松柏,所有人皆是目不斜視,臉上沒帶著什么特殊的神色,但每一次踏步都極其有力,會震起一片青石道上的雪屑。 而在這只隊伍最前方,一人身騎黑馬,長發高束,玄甲銀刀,朗月熠燿。 便是辛家少家主,辛朔。 古往今來英才輩出,巾幗英雄更是數不勝數。只說本朝的話都能有上十數個,比如葉修自己的老娘,也比如煙雨樓現任的當家楚云秀。此外還有葉修和蘇沐秋一手帶大的蘇沐橙,這姑娘雖說還小但已經開始展露鋒芒,不出兩年,便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在葉家老大的思想里,巾幗英雄,雖然巾幗兩字在前,但她們這群人都有個共同點,那便是在她們站在你面前時,在她們那鋒銳強大的氣場感染下,你最先想到的絕對不是‘啊這是個妹子’,而是‘啊,這是個英雄’。 當一個人的能力、心智強大到某種地步,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已然超越了性別。 現在正于朱雀大道打馬走過的辛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的周身仿若籠罩著帶著銀芒的劍氣,隨著她的腳步,她緩緩撕碎你眼前的昏黃混沌,帶來清明深刻到刺目的,煥然一新的世界。 不愧是敢在十四歲上戰場的人。 這時候黃少天也湊過來,他順著葉修的視線看下去,只見驃騎將軍仍是目不斜視緩緩而過,連個眼神都沒給二樓張望的人們。 黃少不僅搖頭感慨,也不知道是真好心還是看熱鬧“嘖嘖老葉,你這不行啊,我可知道,下面這位可是你從小定好的媳婦,兩家就等你倆都到歲數就辦事兒的,結果北邊一打仗辛家就全族青壯不分男女的就上戰場了,一去就是十來年…唉,你說你這枯守寒窯十來載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人家還看都不看你一眼,嘖嘖嘖?!?/br> 說著還拍拍葉修的肩膀,一臉‘沒事兒,想哭就哭我不笑話你’的欠揍表情。 葉修也沒鬧,反而笑著答道:“哪敢跟你比啊,想當初黃少為了師兄,瞞著師傅就夜奔到前線找文州去了,那戰場上護他護的喲,沒眼看?!?/br> 黃少天一聽就要炸毛,“我告訴你葉不修你少造謠!我和師兄那是純潔的不能再純潔的兄弟情,兄弟情懂不懂!” 葉修:“哦,兄弟情,都懂,都懂?!?/br> 喻文州拉過黃少天給他順了下氣,剛想對葉修說什么堵他一下的時候,葉修忽然動了。 他出身鐘鳴鼎食文武雙馨的葉家,少時又隨性而為流浪于各門各派間修習,雖是表現的灑脫不羈,但實際上卻是年青一代中實力最為強悍的那一個。 他看向窗外,辛朔已路過這間酒樓,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葉修晃晃酒杯,震蕩的酒波中隱約映出他嘴邊的笑意。他看向前方英姿颯爽瓊枝玉樹的驃騎將軍,忽而帶著點兒壞的瞇了瞇眼睛,刷的伸出手去,酒液被潑出,在空氣中迅速凝結成冰,冰片在有心人的控制下攢成海棠的樣子,向辛朔飛去。 鵝毛大雪之中,近乎透明的冰花并沒有人察覺,但它破風而來,直奔辛朔頭面部,按理說她應該會立馬做出反應。但她就像是根本沒察覺一樣,任由那朵冰花簪在了自己束發的銀環邊。 張新杰早就暗中觀察著他的舉動,隨著他的動作又仔細的看了會兒辛朔束發的銀環,心下了然,對著葉修道了句:“好事將近?” 喻文州也笑瞇瞇的看過來,王杰希也放下茶杯饒有興致的等著答案,就連周澤楷都開口了:“前輩…恭喜?!?/br> 黃少天:喵喵喵?你們從哪里看到好事將近的給解釋一下??? 喻文州緩緩道:“少天,你看辛少家主的發環,像不像葉前輩去年做的那一個?” 黃少天立馬道:“什么什么我看看,誒好像真是啊,我當初還嘲笑老葉來著說他不好好研究他的千機傘改行打首飾了,這在個發環上刻上九朵海棠花這樣無聊的設計也就老葉自己做得出來了,老葉挺有一手的啊,還會討好媳婦了——” 黃少天正說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王杰希忽然插嘴道:“按當年葉辛兩家的約定,等花開到第十朵,便是兩家互結秦晉的時候?!?/br> 張新杰點點桌子,“本該早早定下卻被推遲了十年,也是苦了某些人?!?/br> 他對著葉修這么說的時候,還狀似不經意的瞄了周澤楷一眼。 葉修笑而不語。 彼時辛家大小姐還沒過及笄之禮,一頭長發用絲絳束好垂在身后,就等著再過一兩個月及笄禮上由她未來婆婆,也就是葉母作為長輩為其帶簪,意為這個剛剛成年的姑娘,已經許了人家不日就要辦喜事了。 但沒想到還沒等到那一天,北邊兒就又打起來了。北部向來是辛家軍隊的戰場,這一戰必得由他們出面??尚良壹抑餍列掴曉缦染蛶椭~父兩人一起跑云南打仗去了,怎么著也抽不開身。雖然辛家各族人并不會因為沒有家主在便無法打仗,但到底,還是得要個領頭人,即便這個領頭人歲數小或根本沒有能力,只是為面兒上拉個大旗,那也有激勵士氣的重要作用。 于是,十四歲的辛朔,便作為這個大旗,被扯去了北方。 她的及笄禮,也就沒法辦了。 在她臨走前,葉修和她在辛家后花園兒道別。春末海棠花開如雪,葉修最終掰下個花枝,用它不怎么熟練的為她挽了個發髻。 雖然挽的是個男士發髻還異常的丑吧,但辛朔還是挺喜歡的。 她坐在石凳上,葉修站在她身后一下下理著她的頭發,有一搭沒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