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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會同他往來。該怎么著就怎么著,他們又不是仇人,她把他當作親人。 許湘眉把頭枕在許培肩上,“哪兒需要其他的男人,有您護著我就夠了,您一直都是我的英雄?!?/br> 許培心軟,也不再說什么。兩父女靜靜的坐了會兒,才各自回房休息。 許湘眉睡了個好覺,原本以為喝了酒,又吹了冷風,這一晚鐵定不舒坦。神奇的是,她竟一點兒都沒覺著難受,醒來過后,神清氣爽,精神好得不得了。 相比較而言,謝柏寧就沒有這么好運了,這一晚他又失眠了,嘴唇上的溫軟觸感揮之不去,感覺怪怪的。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了溫佩,夢中與她相擁親吻,綿密甜膩。 等到結束了,溫佩的面容卻忽然變成了許湘眉的臉,她那雙晶亮的眸子里盛著璀璨星光,黑泠泠的,似有千言萬語。 謝柏寧突的一激靈,從夢里驚醒,望著眼前的一片黑,舒了口氣,卻再沒了一絲半點困覺。 兩年以來,他有無數次失眠,可唯獨這回,不是因為溫佩。 睜眼到天明,難捱,又算不上難捱。 外面將將亮,陳媽生了火煮粥,米才下鍋,便聽見外面傳來響聲。 她心里估摸著許是夫人起了,出去一瞧,唉喲叫了聲,“大清早的,我記得你今天上午沒有課,要去哪兒?你不吃早飯啦?” 謝柏寧已經換好皮鞋,朝陳媽溫和的笑了一笑,“我有點其他事情要去辦,早飯就不在家里吃了?!?/br> “這冷的天,外面的東西哪有家里的暖和。等著幾分鐘,我給你熱杯牛奶喝了,暖暖身子再出門?!?/br> “您不用這么麻……” 他話都沒有說完,陳媽笑著道,“也不是有天大的急事,不耽擱的?!?/br> 陳媽年紀大了,總有幾分自己的固執,非要親眼看著謝柏寧喝完一大杯熱牛奶,才算滿意。 對于這位老人,不光謝柏寧,連平日里素來冷硬的謝柏衡,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這會子,他耐心聽她囑咐了幾句,方才出門。 謝家宅子離墓園很遠,處在最南面與最北面,足足得有三個小時車程。半路中,他沒忘了去買郁金香,粉色的,是她最喜愛的。就像她人一樣,清雅,端莊,善良。想到這里,謝柏寧眼底浮起繾綣笑意,然而幾秒之后,碎得一干二凈,復而裹上傷痛。 賣花的小姑娘心頭嘀咕,這位英俊的先生真是奇怪,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傷心,他買花究竟要送給誰?郁金香的花語是永恒的愛,那一定是心上人了,可是為什么他那么落寞呢?直到門前的保時捷消失于川流不息,她搖搖頭,沒由來的生出幾分悲哀之感。 謝柏寧倒不知有陌生人受自己的神情影響,到了墓園,他抱著花束在門口吹了會兒風,才邁開長腿往里走。這地方他并不常來,更多時候,是不愿來。只今天,他格外想看看溫佩,想同她待一會兒。 溫佩的墓址,算得上是這園里最貴的,沒有同這大片碑位在一起,另僻了塊清凈地方。 十來分鐘的路程,謝柏寧仿佛走了漫長的一生。終是到了,他慢慢放下花,凝視著碑上秀麗的年輕女人,“小佩,好久不見了?!?/br> 他并不是個多言的人,心里有話也不愛說出口,哪怕是在溫佩墓前。只他也不嫌地上涼,就這樣坐下去,安安靜靜的,一坐便是一個時辰,倒想了不少。 A市四支大家族,謝梁溫許,都是祖輩上傳下來的,歷史悠長,底蘊雄厚。他們這一輩中,謝柏寧大些,念書出國,總是走在最前頭,因此不像謝柏衡那樣與其他幾家的孩子熟識。 家族聯姻,不過是稀松平常的事兒,他并不反感。 那年溫佩剛滿二十三歲,謝柏寧記得當時自己還擔憂,他比她大了整十歲,她是否甘愿嫁? 父親說,溫家姑娘沒有意見。 于是他順理成章的娶她為妻,相濡以沫,日久生情。謝柏寧無疑愛溫佩,而她去了之后,凌駕于愛之上,更多是自責。 那樣的年紀輕輕,為了給他生孩子,被奪了性命。溫佩是難產過世的,連帶著他們未降臨的小生命一同走了,不值當。那天他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等著,意外來得太突然,他們連一言半語都沒說上,也不知,她悔是不悔? 沒來得及問的,這輩子沒法問了。沒有人怪他,謝柏寧為著這個得了心病的時候,溫家竟都寬慰,不怪他。但他卻沒法子釋懷,始終是他虧欠了她。他若能預料有此一遭,無論如何都斷不會要孩子,或許都不會允下這樁婚事。 這般愧疚著懷念著,一晃,便兩年多了。 近來,母親有意無意的多次點撥,意思是讓他重新找個女人。 也就這么巧,許湘眉不由分說闖進來,直接了當的告訴他:“謝柏寧,我喜歡你?!蹦菢雍V定的樣子,對著他說這話簡直一氣呵成,他反而看不出真假。 其實他下意識是不信的,許湘眉和溫佩是好姐妹,她們的情誼好得要命。 更何況,許湘眉原本是要成為他弟媳的姑娘。不知什么緣故讓謝柏衡突然娶了姜昕,雖然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但她肯定覺得丟面,指不準帶著賭氣的成份鬧鬧罷了。 人家姑娘鬧一鬧,他不應她,自會覺著沒趣。謝柏寧原本不當回事,誰曾想到竟入了夢,那么,他也該清清心。 至少目前,他沒有過新生活的想法。 寒風漸漸狂了,混著細小的雨粒,又是一場雨。 于是謝柏寧站起來,站在雨里,久久的望著溫佩的面容,眼中猩紅。雨漸漸大了,濕了頭發,濕了一臉,濕了衣衫,使他忽然打了個寒戰。 他對著她艱難的笑了下,沿著來時的路,緩緩走出去。頎長的身影,挺拔筆直,籠在雨霧間,蕭蕭瑟瑟的。 ☆、第3章 鉛云低垂,天色昏暗,氣溫似乎又降了。 窗外飛著淅淅瀝瀝的雨,漸漸大了,庭院籠在濕漉漉的冷空氣中,籠在一層虛無的薄暮里,看不真切。 許湘眉出門時,雨下得像瓢潑似的,敲落在車玻璃上,濺出激蕩的水花。不過她的好心情完全不受糟糕天氣影響,翹起眉梢眼角,哼著曲歡快的調子,得意洋洋。沒錯兒,她一想著昨晚上的情景,便興奮到難以自持。 原以為會碰上堵車,沒想到出奇的順,結果還早到了半個鐘頭。于是她就在機場的星巴克打發時間,喝了杯摩卡,抽了兩支煙,到點了,才往接機口去。 她一心只顧著尋找老師和黎九駱,差點撞倒了迎面而來的女人,幸好她手快,及時扶住了別人。 女人全副武裝,沒露出一點臉,黑墨鏡與黑口罩把她遮了個完全,還微微低著頭。 許湘眉收回手,“抱歉,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