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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發現適才赴宴的一男一女還滯留在園子里。 周圍是幾株臘梅,滿樹結著黃色的花苞,側前方幾步之遙,月光透過微微搖曳的花影,照見了兩扇后窗。 窗戶漆黑,里面沒有點燈。 鐘天政輕輕嘆了口氣,悵然道:“同我娘說的完全不一樣了?!?/br> 文笙沒有工夫陪著他傷春悲秋,催促道:“快著些?!?/br> 進得來,還要想辦法出去。一旦二皇子宴客結束,知曉了前院發生的這一幕,只怕會頓生疑竇,立刻滿園搜捕。 鐘天政應了一聲,留文笙等在原處,他悄悄摸了過去,過了一陣回來,沖文笙搖了搖頭:“好像是個平時見客的小花廳,這會兒里面沒人?!?/br> 兩人便在前院摸著黑搜尋起來。 許是后園在宴客的緣故,接連找了十幾間屋子,不是空空如也,便是只留了侍衛和下人。 鐘天政同文笙商量:“他抓了那么多樂師,要關押,要有人看守,不可能外邊一點端倪不露,我看很可能沒有關在這附近。咱們還是得去后園看看?!?/br> 兩人摸到圍墻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鐘天政叫文笙先在這里等著,他后退了幾步,飛身躍起,黑暗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沖天而起,比鳥雀紙鳶還要輕盈,如一抹煙霧,飄過了圍墻去。 文笙心中感慨,如此身手,難怪他說要抓許家兄弟,當天就抓了許老二回來。 停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工夫,鐘天政出來,同文笙言道他雖然沒找著關人的地方,卻發現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門,上了鎖,無人看守,他將鎖擰斷了,正好可以把文笙帶入后園。 鐘天政發現的側門與圍墻同色,離遠根本發覺不了異常,看得出平時這門不經常使用,文笙進來之后,鐘天政將那壞了的鎖虛扣上,不出意外的話沒個十天半月不會有人發現。 后園非常大,二皇子宴客的花廳也不小了,放在尋常官宦人家相當于整個后花園,但在這里,卻只占了居中的一小部分。 花廳坐北向南,東邊是個單獨的院落,燈火映照下可見飛檐起伏,看樣子應該是女眷居住的地方。 而西邊,則是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孤峰。 修建這山莊的時候,工匠把四周山地夷平,獨留這最為奇秀的一座山峰,又引來河水繞它建湖,成為后園中的一景。 真要一處處去找,別說短短一兩個時辰,就是一兩天下來,也不一定能搜得完。 鐘天政沉吟道:“看來只好先抓個山莊里的人逼問一下?!?/br> 兩個人小心避開亮處,湊近了花廳。 文笙側耳聽著自里面傳出來的古琴聲,這個距離,琴聲聽著已經十分清晰,七弦激越,動人心魄。 只是這么聽著,文笙眼前便仿佛出現了一雙帶著虛影的撫琴的手。 若是現在再叫她目睹一回,她便能分辨出其中那種種繁復的指法,右手食中名三指潑刺的游魚擺尾勢,名中食索鈴的振索鳴鈴勢,左手大食名三指綽注的鳴蜩過枝勢等等,紛紛在七弦上如煙花般綻放。 但這些指法,她大多是自古琴書上識得,叫她親手來彈,卻是力所不及。 座上彈琴的應該是位玄音閣的樂師,水平與費文友相仿,費文友雅號“幽谷寒泉”,這個應該也差不多。 果然一曲彈罷,花廳里賓客轟然喝彩,待掌聲稍歇,一人朗聲道:“梅縱獻丑了?!?/br> 原來是費文友的師弟“折竹手”梅縱,這人也是學到了妙音八法的第三重。 鐘天政左右張望,尋找著下手的機會,這時悄聲對文笙道:“他那些幕僚不知都呆在哪里?咱們繞到花廳后面瞧瞧?!?/br> 文笙跟著他繞去了花廳后面。 只見后檐下零星掛了幾盞燈籠,映著小徑清幽,花枝低垂,花叢間大大小小的湖石隨意堆砌,月光下,透著閑散樸拙,頗具意趣。 鐘天政見狀還有閑心贊了一句:“這園子不知是誰修的,手藝不錯?!?/br> 附近一個侍衛都不見,大約負責守衛山莊的想不到有人能摸到這里。 二人借著花樹遮蔽還待靠前,鐘天政突然站定,將文笙往身后一帶,耳語道:“有人!” 確實有人,停了一停,文笙也隱隱聽到了腳步聲響。 木底的鞋子踩著青石板發出“噠噠”聲響,夾雜在宴客的鼓樂絲竹中。 有兩個人正沿著花間小徑不徐不疾地向這邊走來。 文笙聽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譚meimei,我看你適才宴上始終不怎么開心,不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今天是你的壽辰,我……” “二殿下?!彼砗竽恰白Tmeimei”開口,雖然將對方的話打斷,嗓音卻不高,聽上去頗為柔和悅耳:“你請了這么多人來給我過生日,怎的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 來的竟是二皇子楊昊儉和譚老國師的嫡親孫女。 卻聽楊昊儉笑了一聲,語氣聽上去有幾分得意:“說了還有什么意思,正是為了給你個驚喜?!?/br> “可是,今天并不是我的壽辰啊,我的生日是在大后天?!?/br> “怎么可能?你大哥他明明告訴我,就是今天……”楊昊儉怔在那里,停了停突然反應過來:“他竟然騙我!” 譚大小姐嘆了口氣,柔聲道:“誰敢有意欺瞞二殿下呢,殿下也知道,我大哥那個人平時沒個正形,想來他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br> “可是,可是我請了這么多人來,豈不是鬧了場大笑話?!睏铌粌€站定了,咬了咬牙:“幸好你方才沒有當眾拆穿,否則本皇子的臉都要丟光了?!?/br> “本已是我那兄長有錯在先,令蕙心中有愧,豈能那般胡涂?!?/br> 楊昊儉聞言心情似乎好了些,干笑道:“還是譚meimei肯為我著想,只盼著能如此遮掩過去……” 譚大小姐譚令蕙猶豫了一下,不得不提醒對方:“可是皇后娘娘記得我生日……”譚皇后是她的親姑姑。 第九十六章 辣手摧花(粉35+) 提到譚皇后,楊昊儉一時沒了動靜。 停了停,他才苦笑道:“算了,丟臉就丟臉吧,能為譚家meimei丟一回臉,旁人還沒這等機緣呢?!?/br> 這兩人站在一株海棠樹下說話,有樹蔭擋著,又在黑影里,文笙看不到他們的樣子。 楊昊儉還要再說什么,譚令蕙已謙恭地道:“此番給二殿下添了麻煩,令蕙實在是心中有愧,待我回家一定跟爹爹稟明,請他老人家好好管教兄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