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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點,哎對就這,輕一點,太輕了。左手再前一點……” 為了防止自己失手捏碎容君行的頭骨,諸葛純鈞打算用新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這位大人物有救么?” 容君行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我好像猜到這位大人物是誰了?!?/br> 諸葛純鈞頗有興趣:“哦?” 容君行似乎有點疲憊:“靠近點,我小聲告訴你?!?/br> 諸葛純鈞踮起腳尖,整個人幾乎貼在容君行后背。容君行側過頭,低低吐出八個字:“定西將軍,諸葛含光?!?/br> 諸葛純鈞如遭雷擊。手上停頓了好幾秒,才強自鎮定下來:“你怎么知道?” 容君行注意到諸葛純鈞的失態,揶揄道:“干嘛這么緊張?難道你早就對戰功赫赫的定西將軍芳心暗許?那你大概不會想知道,她是個女人?!?/br> 諸葛純鈞本來想不死心地問一句世間女人那么多,怎么就能確定這個是諸葛含光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一個臉上和手上皮膚都被曬成古銅色、身上皮膚上都是刀傷箭傷的女人,就連普通人都能看出不是什么達官貴人家的千金女眷。更不用說容君行號過她的脈,大概還知道她武功高強。諸葛含光是女將軍這件事民間早有傳說。那么從西北來、位高權重、武功高強、滿身戰傷的女人,還能是誰呢? 她腦子里千頭萬緒地閃過好多事,但是一件都不能跟容君行說。最終出口的是:“等一下,你已經發現了我是個女人?” 容君行以為她緊張成那樣,下一句應該是“能不能治好”,準備好的太極已經到了嘴邊,真真被這個問題嗆了回去。他尷尬地咳嗽幾聲:“定西將軍也是女人,女人怎么啦?我又不會因為你下面少長二兩rou而看輕了你。不管你是男是女,你就是阿鈞呀?!?/br> 要是平時,諸葛純鈞大概會禮尚往來地揭穿他臉上的易容。但是今天她實在沒這個心情。她手上帶幾分討好意味加重力道,軟著聲音問:“不管你能不能治好她,一會兒能不能爭取個機會帶我進去看一眼?” 容君行道:“那么多御醫都看不好,她已經基本上是個死人了。你去看個死人有什么意思?” 聯想到自己身上的釘子,諸葛純鈞哼了一聲:“御醫?不過是一群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廢物點心而已。御醫關心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不掉腦袋。定西將軍這樣兇多吉少的,誰敢給她開藥?吃完藥死了算誰的?那群老狐貍就算知道怎么解毒,沒有十成把握也絕不會救她?!?/br> 身后一個渾厚的男音清了清嗓子。 諸葛純鈞回頭一看,還是一張熟面孔,給她看過好幾次“封神”的黃御醫。 可憐諸葛純鈞的易容術太精湛,黃御醫并沒能認出她來。但她那番關于御醫的厥詞黃御醫可是一字不落地聽在耳里。他輕笑一聲:“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們年輕人醫術精湛,我們老朽可是萬萬不能比的。不如這解毒之事就交給你如何?” 諸葛純鈞馬上把已經一臉“我不認識你”的表情的容君行拉到前面:“正主在這。小的只是他的書童而已?!?/br> 容君行狠狠剜了諸葛純鈞一眼,賠笑著對黃御醫拱拱手:“小孩子沒教養,沖撞了大人。我回去一定好好罰他?!?/br> 黃御醫擺擺手,一臉和藹大度:“童言無忌。二位且隨我來?!?/br> 第七章 女將軍 諸葛含光靜靜地躺在那里,嘴唇和手指甲泛著詭異的紫色。十幾天的昏迷使她整個人消瘦不少,臉頰上線條分明,但難掩傾城顏色。明明是更鋒利的外表,在諸葛純鈞眼里卻異常柔和。已經幾年沒聽到二姐板著臉教訓自己了? 容君行坐在床邊,手里捧著一盒銀針。在黃御醫的注視下,他拈起一根銀針懸在空中猶豫。 諸葛純鈞喉嚨發干,感覺自己在冒虛汗。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嘶?。骸皫壮砂盐??” 容君行神色不變:“兩成?!边呎f邊把銀針懸在百會xue上。 “兩成對別人來說或許兇險,對她來說肯定夠了。玉門關的百姓還等著她?!边@句自我安慰仿佛有奇效,諸葛純鈞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以一個書童的身份說這種話十分僭越,黃御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容君行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緩緩收起手中的針,容君行道:“阿鈞,去拿一根蠟燭?!?/br> 諸葛純鈞不懂醫術,從善如流地拿給他一個燭臺。 容君行不緊不慢地將針在火中拷到發紅,猛地扎進諸葛含光頭頂。 諸葛純鈞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聞到了烤rou的味道。 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盯著諸葛含光的臉,房間里靜得可以聽見心跳。 已經沉睡十幾天的諸葛含光猛然一陣嗆咳,黑血順著嘴角流到枕頭上。 諸葛純鈞忙拿了一條毛巾為她擦拭嘴角。容君行已經從床邊椅子上站了起來,眼里有劫后余生的欣慰:“有驚無險?!?/br> 諸葛純鈞拉起諸葛含光的手:“二姐,是我?!?/br> 諸葛含光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問:“三兒?” 諸葛純鈞破涕為笑的瞬間才知道自己剛剛居然流了淚。 諸葛含光十八歲開始戍邊,二十八歲被封為定西將軍,如今已經三十一歲。十幾年如一日地跟一群砍了人頭當夜壺的大老爺們兒混在一起,她也被帶得見不得別人娘們兮兮哭哭啼啼。想抬手彈諸葛純鈞個腦瓜崩兒,但一用力才發現胳膊似乎有千斤重。放棄了動手的打算,她嘴上可沒客氣:“你小子易容的品味越來越惡心了,這張臉配上你那兩滴馬尿能直接去哭喪。老子還沒死呢?!?/br> 諸葛含光不開口的時候是個大美人,但是一開口便從頭到腳都寫著“兵痞”兩個大字。西北的軍隊私底下流傳著一句話,說她嫻靜時如趙飛燕,行動處如孫二娘,不可謂不精準。 諸葛純鈞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罵還覺得特別舒坦,用袖子隨便抹了一把眼淚鼻涕:“成,那我把馬尿留到你死的時候。到時候你說喜歡誰給你哭喪我就易容成誰的樣子?!?/br> “你這張嘴會不會放屁?老子一睜眼就咒老子去死?” 半死不活吊著一口氣還能罵街罵得如此行云流水,諸葛純鈞都覺得刷新了自己對自己親二姐的認識:“您這脾氣陰曹地府也不敢收吧,閻王爺怕不得被您罵出個中風偏癱?!?/br> 黃御醫看這倆越說越沒譜,趕緊過來圓場:“諸葛將軍剛剛醒轉,精力還沒恢復,不宜動氣。容大夫剛剛開好了后續調理的方子,膳房正在煎藥。依老夫看,將軍還是再睡一會兒?” 諸葛含光似乎此時才意識到房間里還有別人,尷尬地清清嗓子:“躺太久了腦子不太清醒。本將剛剛說什么了?” 屋里幾個能喘氣的連忙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