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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一灶膛,從懷里摸出個火折子,吹著了,丟進柴禾里。 見不著火,她學著平時廚娘們的樣子,拿起蒲扇大力扇了幾下,頓時濃煙四起。 容君行被嗆得咳嗽幾聲:“你這是生火還是放火???存心跟我過不去?” 諸葛純鈞其實是個牙尖嘴利的,但玉紫電教導她藏鋒,所以她在家和在六扇門總是顯得訥訥的。此時反正沒人認得她,她便毫不客氣:“你娘沒教過你,請別人干活就不要多嘴?有本事你自己來,沒本事就少廢話?!?/br> 容君行毫不客氣地搶過諸葛純鈞手里的蒲扇:“得。我有本事。你還是別給我添亂?!?/br> 諸葛純鈞滿意地回房了。還能趁容君行做飯的空兒獨自練一會兒功。 諸葛純鈞幾乎是聞著味兒就知道開飯了的。打開房門,小院里的石桌上放著兩副碗筷。容君行正端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從柴房出來。 原本以為下午吃了那么多東西,晚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吃了。但聞到飯香,諸葛純鈞突然覺得自己的胃空了一半。 她走到石桌前,剛要拿碗筷,一截勺子柄擋住她的手:“你娘沒教過你,想吃飯要自己做?有本事你自己做,沒本事就不要吃?!本湫透鷦偛胖T葛純鈞說給他的分毫不差。 諸葛純鈞簡直恨得牙癢癢: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睚眥必報的人? 好在她今天是實實在在的吃過飯了,于是咽了咽口水,哼了一聲:“誰稀罕呀,不就是皮蛋瘦rou粥么?”邊說邊把自己重新關回房間。 真氣運行了小半個周天,諸葛純鈞已經疼的冷汗涔涔。她本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總有一天可以和那三顆釘子和諧相處。但事實恰恰相反。三顆釘子分別封住了心脈、任脈、督脈的脈門,練外功尚能忍受,只要練內功必然要去半條命的。 就在諸葛純鈞專心致志地和釘子抗爭的時候,容君行進了房間。練內功最忌諱分神,所以諸葛純鈞仿佛老僧入定,對容君行的到來無知無覺。她原本想著一頓飯的時間,這真氣怎么也走完了。卻不料今日這真氣比往日更加凝滯,釘子比往日更加囂張。 容君行一進門,就看到諸葛純鈞正盤腿打坐,滿頭黃豆大的汗珠,頭頂還微微有白汽。江湖人忌諱偷看別人練功,但容君行從沒把自己當江湖人。他大喇喇地坐在自己床沿,一邊從包裹里抽出一本書讀,一邊時不時地瞥諸葛純鈞一眼。 書翻了小半本,諸葛純鈞才收了功。一睜眼看到對面的容君行,先是一愣,然后問道:“什么時辰了?” 容君行頭也沒抬:“亥時剛過?!?/br> 諸葛純鈞臉上有一抹陰影一閃而逝:“我去洗漱,容兄可以先熄燈。打擾了容兄休息實在抱歉?!?/br> 容君行這才從書本中抬起頭,神色難得的嚴肅:“‘封神’的威力可不是誰都能挑戰的。你再這樣下去,絕對活不過二十五歲?!?/br> 諸葛純鈞神色淡淡:“這話我都聽了不下二十遍了。就算我不這樣下去,我又能活到幾歲呢?從一開始練內功,這三顆釘子就已經被觸動了。就算我現在自廢武功,以后日日用最名貴的藥材吊著,也不過是多活個兩三年而已。有什么意思呢?” 容君行本來想說廢了武功還能多活幾年,這下能說的都被諸葛純鈞說了,他便輕飄飄地換了話題:“我聽說丁家的家法,一向不用在女人和小孩身上。我瞧著你身上這‘封神’,像是有十幾年了。女人和小孩這兩樣你占了個全,怎么惹來這三顆釘子的?” 話說出口容君行簡直想扇自己個巴掌。諸葛純鈞是女人,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人家女扮男裝、臉上有易容、還給自己脖子上粘了塊能以假亂真的喉結,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和這種人相處,有一條黃金定律:看破不說破,還能做朋友。此時他好奇心太過旺盛,話脫口而出,眼看就要打破室友間微妙的平衡。 諸葛純鈞竟然沒注意到他話里的破綻,思緒已經飄了老遠:“我有時候很想知道是什么人會對一個襁褓里的嬰兒下這樣的毒手,但大多數時候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徒增煩惱?!?/br> 容君行在那雙晶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與年齡不相符的通透。他突然合上書本大笑道:“不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而已。阿鈞果真妙人,某越來越覺得和你住十分愉快了?!?/br> 第六章 大人物 在諸葛純鈞燒糊一鍋粥、燒漏一個鍋底、打翻一鍋勉強能吃的排骨湯之后,容君行終于承認有些人就是只會吃不會做的命。但諸葛純鈞也有個別人沒有的絕技:切菜。雖然拿著短劍切菜怎么看怎么詭異,但諸葛純鈞就是能把劍揮舞得殘影一般,眨眼的功夫切出一大捧規規整整賞心悅目的細菜絲,而木頭案板上連個劃痕都沒有。 為了給自己掙口飯吃,諸葛純鈞在廚房已經算是使盡渾身解數。容君行看她求飯心誠,便賞給她一副碗筷。 轉眼已經是秋闈最后一天。諸葛純鈞想著在長安城這么些日子,不能空手回去,于是在賣小紀念品的集市上挑挑揀揀討價還價。 正拿著個新奇有趣的泥人細細端詳,旁邊大路上人聲和馬車聲傳入她的耳朵。 諸葛純鈞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但是出門查案就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誰知道哪些消息會用得到呢?她于是匆匆買下泥人,跑到大路上。 路邊已經有官兵擋住看熱鬧的人群,路中央是一隊車馬。貢院還考著試,街上行人就算說話聲音太大都可能招來官兵斥責,可這一隊車馬絲毫不知低調。馬都是好馬,蹄鐵嘚嘚響得清脆。五匹馬前二后三地拉著一輛比普通馬車寬得多的車,車輪上還包了厚厚一層布。 諸葛純鈞跟著馬車跑了幾條街,車停在了京兆府府尹李大人的宅子門口。官兵們罵罵咧咧地遣散圍觀群眾,諸葛純鈞也不打算觸這個霉頭,溜溜達達回家了。 老乞丐已經到了家,正坐在院子里清點他破碗里的銅板。諸葛純鈞簡單跟他打了個招呼:“今天怎么這么早?” 老乞丐吹著胡子道:“今天城里來了個大人物,戒嚴封路到處都是。嗨,行人少生意差,我就早回來了?!?/br> 諸葛純鈞本要回屋,聽到老乞丐這話停下腳步:“大人物?” “你可不知道哇,前兩天東邊城門悄悄開了條縫,迎來好幾個御醫。今天西城門專門為了這一隊車馬打開了半個時辰。我聽說馬車里是個京城大官,在去西北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邊窮山惡水的有什么好大夫?于是只得打道回府。他體虛受不了顛簸,比不得你們年輕人騎馬的速度。從咱們長安到汴京少說還得七八天,于是皇帝派來好幾個京城最好的大夫在府尹大人府上候著呢?!?/br> 老乞丐說得有鼻子有眼,諸葛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