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去看池西，這次池西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轉過頭來看他。

    他沖她笑了笑。

    ***

    電影散場，還有下一攤聚餐。一路上邊讓都神秘兮兮得不肯說地名，直到到了地方，池西才發現是那家只聽說過價格的私房菜。精致獨特的菜品一樣樣上來，也吃了兩個多小時。

    最后邊讓送她們回花店，夏末的夜里偶爾吹過一絲涼風，他的冷笑話就夾雜在涼風里吹到車子后頭，被甩得老遠。

    池西看到車子在離花店還有幾十分鐘步行距離的地方停下，疑惑得問：“怎么了？”

    邊讓熄火，手指套著鑰匙環打轉：“來這么久，不知道花店后面兩條街的風景很好吧？”

    池西笑：“還真不知道?！?/br>
    邊讓看了眼一直有些沉默的小池西：“小西西也不知道吧？”

    “西西姐不知道，我肯定更不知道?！?/br>
    “走，帶你去?！?/br>
    邊讓說的地方，是一條種滿梧桐樹的石板路，夏風吹過的梧桐樹沙沙作響。澄黃的老路燈照在石板路上，反著幽幽的光。寬廣的路上，只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

    邊讓走了會兒，嘆氣：“應該秋天來的?！?/br>
    池西：“為什么？”

    “秋天的梧桐葉都黃了，落一地。秋風吹過的時候還有葉子從樹上飄下來。韓劇最愛在這種地方取景，浪漫?！?/br>
    小池西側面：“你還看韓劇吶？”

    邊讓笑：“看啊，畢竟我是中老年婦女之友，不補補知識，怎么有話題聊呢？”

    小池西樂得笑。

    又走了一段，拐過彎就看到了花店的燈光。已經打烊了，平時放在店門外的裝飾也都收了進去。

    三人走進幾步，看到有輛熟悉的車停在花店正門的街對面。有個人站在路燈下抽煙，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顯然不是來找人的，只是來看一看。

    池西感覺身邊的人腳步一頓，低下了頭。

    她和邊讓同時停下腳步看她。

    “等會兒行嗎？”小池西低聲問：“我們在這站一會兒再過去?！?/br>
    邊讓指指另一邊的座椅：“去那邊坐吧，就是黑了點?！?/br>
    小池西輕輕吸了口氣，用更小的聲音說：“沒關系?！?/br>
    城市的燈光太亮，看不見頭頂的星星。夜半風涼，坐在黑暗中的三人寂靜無言。

    小池西的視線順著路面看過去，易禛一直沉默得站在路燈下抽煙。

    一支又一支，沒有停頓。

    “小西?！背匚鲊@氣：“要不要去跟他說說話？”

    小池西搖頭。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得不到也留不下。

    易禛一直站到深夜，才驅車離開。

    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每一個人都沉默。

    然而越來越沉默的是小池西。

    漸漸地，邊讓發現即使是自己逗她，她都很難得真的笑出來。

    或者說，沒有一個人是開心的。

    沉默的小池西是不開心的。

    逗著小池西笑的邊讓是不開心的。

    安靜看著他們的池西是不開心的。

    每個晚上站在街對面愁悶煙的易禛，也是不開心的。

    所有的寧靜，不過是一場眾人的粉飾太平。

    九月的某一天，池西在清晨睜開眼睛，看到透過窗戶透進來的微光，看到窗外翠綠漸黃的樹葉，看到晨曦里的朝陽。

    突然覺得釋然。

    總要有人打破這個錯誤帶來的僵局。

    她自私得夠久了。

    結局了。

    池西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能從被易禛拋棄的挫敗感和傷痛中釋懷。然而只是睡了一覺的時間，她睜開眼，突然就覺得壓在心底快一年的巨石松了。她知道自己還是愛著易禛，可那種愛似乎重新回到了他們剛開始戀愛時候的那種感覺。美好的，溫柔的。

    十幾年的時間，他一直給她無條件的關心和照顧。他這輩子最沖動的年紀用來等她長大，最浮躁的年紀用來守護她。易禛選擇放手，一定有他必須放手的原因。她不信在她最痛的日子里，易禛不痛。

    她看到這個世界的易禛每一個晚上都站在門外靜靜得守護，幾次來店里默默的陪伴，還有在小池西背后隱忍的眼神。

    她才知道，不只是她不會愛，他也不會。

    可能過去的她和易禛，真的不適合在一起。當一段感情除了愛之外，什么都不剩，那么僅剩的愛在這樣的感情里面，還能殘存多久。

    池西不敢想象當有一天，他們之間除了兩看生厭外，什么都不剩。

    幸好，現在的他們都不再是過去的他們。

    ***

    小池西和小昭在前廳整理完新進的花卉，看到池西一個人悠哉悠哉坐在后院最舒服的位置上，煮著一壺花茶。

    茶水倒入透明的玻璃盞，她捧起杯子輕啜一口，滿足得瞇起眼睛笑了笑。

    小池西呆呆看著。

    池西也看到了她，朝她招手。

    她乖乖走過去。

    “坐下?！背匚髂贸鲂碌牟ＡПK，放到她面前：“櫻花茶?！?/br>
    “我不喜歡櫻花的味道?！毙〕匚飨訔?。

    池西笑她：“處理過的，你絕對喜歡?！?/br>
    小池西將信將疑得喝了一口，意外得瞪大眼睛。

    “沒有騙你吧?！背匚靼逊帕艘粫旱娘灨擅垧T推到她面前：“別忙了。坐下來聊聊天?！?/br>
    聞言，小池西放松得垮下肩膀，半靠在椅子上：“好??！反正今天特別想偷懶?！?/br>
    池西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存了這些小零食，都是她倆愛吃的口味。

    她難得悠閑得跟小池西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很久之后，小池西才疑惑得“咦”了一聲：“邊讓今天怎么還沒來？”

    九月的陽光還是有點毒辣，池西躲在最陰涼的地方：“不知道。大概今天公司有事吧。"

    "哦，他也是有正經工作的人?！毙〕匚骱呛切Γ骸疤焯靵?，我都快忘了這回事?！?/br>
    池西跟著笑：“是啊。你也天天這里呢，也夠久了?！?/br>
    小池西還笑著，突然就停下了。

    “去和易禛和好吧?！背匚髡f。

    小池西不知所措得看著她。

    “我本來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也差不多該放我回去了吧？”池西朝她眨眼：“我也要去過我自己該過的生活了?！?/br>
    “可是你……”

    “我想要回去啦！”

    “我和易禛和好……你不是消失了嗎？”小池西一臉迷茫：“怎么會……”

    池西塞了個蜜餞進嘴里，鼓鼓囊囊咬著，口齒不清：“誰跟你說我會消失的？那幾次我都回到了一年之后，不過時間不充足，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那邊的世界發展成什么樣了而已?！?/br>
    “你沒說……”

    “你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