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恐懼，不受控制得哭出來，可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空間里，她甚至不敢哭出聲。

    易禛把最后一個立燈歸位。

    客廳里只開了沙發旁邊的臺燈，微弱的光暈只照亮了沙發的一角。易禛停下所有動作，站在黑暗中看著她。

    小池西突然很害怕聽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然而他只是短暫地停頓，然后走進浴室洗澡。

    在他洗澡的期間，小池西一直不安得坐在沙發上絞著手指。她甚至絕望得想，也許她跟他真的要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惴惴不安得等了多久，易禛低沉的聲音才從她身后傳來。

    他說：“西西?！?/br>
    她立刻緊張得回頭。

    他的頭發還是濕的，他似乎沒打算去管，走到她的旁邊坐下，修長的雙腿彎曲，然后他扭頭直視她的雙眼。

    微暖的燈光朦朧得照在他的臉上，眉目清冷，剛洗完澡的眼睛特別清亮。

    “累不累？”他問。

    她下意識點頭。

    “為什么對溫北的事情這么緊張？”

    她低頭咬住下唇。

    “僅僅是因為長得像？”他繼續問。

    “嗯……”

    易禛笑了下：“撒謊?！?/br>
    她猛得抬頭。

    易禛靜靜看著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然而她什么也說不出口。

    最后易禛嘆口氣，說：“這段時間公司里面出了很多事，溫北的這個項目，等溫北出院之后還是我接手來做?！?/br>
    小池西急著想說話，被易禛阻止。

    “西西，我這輩子最沖動的年紀用來等你長大，最浮躁的年紀用來守著你。這輩子除了你，我沒多余的力氣再去愛上其它人。和你長得再像的人，也不是你?！?/br>
    “可是……”

    他笑了笑：“但是我最近很累，我知道你也很累。我想，我們需要各自冷靜下?！?/br>
    ***

    出院之后池西跟易禛的聯系漸漸頻繁起來。因為車禍拖延太久，之后的進程一直有些趕。她能感覺到易禛對自己有在照顧，但是那種照顧點到即止，一個想歪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能感覺到他在刻意跟她拉開距離，即使有時候她咖啡買回來已經放到他桌上，他也只是婉轉的拒絕。

    新店進入到設計規劃階段的時候，易禛幾乎每晚都在新店旁邊的臨時宿舍里面度過。

    池西有一次不小心落了手機,讓邊讓帶著她回去取，遇到了仍在皺著眉頭工作的易禛。

    正是晚飯時間，三人自然得就去了附近的餐廳。易禛的手機不停有短信跟電話進來，他一遍遍按掉，沒有理會。

    “小西？”邊讓隨意問。

    “嗯?！彼僖淮伟吹綦娫?。

    “在吵架？”

    “沒有?！?/br>
    邊讓嗤笑：“那你不接電話?！?/br>
    易禛頭都沒抬：“你很關心她?！?/br>
    邊讓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易禛沒看見，然而池西看得忍俊不禁。

    “笑屁?！彼乘谎郏骸拔揖碗S便問問，你別多想，我對她沒有任何意思?！?/br>
    易禛無所謂得笑了笑。

    電話再次打進來，易禛還是按掉。

    池西默默看著，忍不住問：“真的沒關系嗎？”

    易禛疲憊得捏著眉心，搖頭。

    這頓飯吃得并不安寧，易禛的電話隔幾分鐘就會響起，最后他還是無奈得接起電話，同時向門外走去。

    等他走遠，邊讓立刻問她：“你怎么看？”

    “看什么？”

    “他跟小西啊?！?/br>
    “不知道?！背匚髡Z氣淡淡：“不過易禛最近越來越沉默，而且很少看他回家?！?/br>
    “嘖，我看要分了?！?/br>
    池西笑他：“你怎么這么八卦？”

    邊讓橫她一眼：“要不跟你有關，我才懶得理?！?/br>
    她打趣：“跟我有關怎么了？你暗戀我？”

    “嘁！”他冷笑：“你？”

    池西把軟骨咬得嘎嘣響，正巧易禛回來，她關心：“還好吧？”

    他微抿著唇角搖頭，表情平淡，只是愈發沉默。

    余下的時間，連池西都開始安靜得吃飯。邊讓在接近買單的前幾分鐘，收到池西發給他的短信。

    他疑惑地看她一眼，打開短信：你找個借口先回去，我跟易禛聊聊。

    邊讓不高興地皺眉：別管小西那堆破事了。

    池西看完短信瞪他一眼。

    邊讓懶懶收起手機：“那啥，不好意思。我小表姐剛剛發短信過來，說她突然上吐下瀉，要我送她去醫院?！?/br>
    池西又瞪她一眼。

    他面色如常得看著易禛，嘴角淺淺彎起的弧度泄露了他本來也沒打算好好隱藏的情緒。

    易禛：“你去吧，吃完飯我送溫北回家?！?/br>
    邊讓道過謝，站起來拍拍池西的肩膀：“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家?！?/br>
    說完意味深長得看她一眼。

    她抬頭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再見?！?/br>
    ＊＊＊

    易禛送池西回去的路上，池西突然開口：“你跟女朋友吵架了?！?/br>
    我錯了。

    陳述的語氣，并不是疑問。

    易禛看她一眼，默認。

    “要不要說說？一個人憋著只能更壞?！?/br>
    然而易禛卻伸手打開了音樂：“是無聊了？聽聽音樂，或者連aux線也可以?！?/br>
    “沒有?！彼钦J真打算跟易禛談談：“說說吧，我是個很好的聆聽者?！?/br>
    他又看她一眼，這次眼神里帶了奇怪的疑惑。

    池西低頭笑了笑，露出有傷疤的那個手腕：“你上次問過我原因?！?/br>
    易禛遲疑一秒，淡淡應了聲。

    “是我前男友?！?/br>
    “不用勉強自己說?！?/br>
    她卻自顧自繼續：“所有人都覺得我蠢，不過是一個男人，一場愛情，何必呢?！?/br>
    “如人飲水而已?！?/br>
    “你不覺得我很傻？”

    易禛專注得看著前方：“不?！?/br>
    “你想象過會失去她嗎？”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輕笑一聲：“沒有?！?/br>
    “我也沒想過會失去他。所以那天真來臨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我不信?！?/br>
    他沉默地聽著。

    “女孩子的話，越在乎一個人，越神經質?！彼^察著他的表情：“一定是因為我吧？”

    易禛有些意外：“不是你的問題?！?/br>
    “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不要吵架，回去看看她。坐下來好好談，她會懂的?！?/br>
    他沒有接話，反問：“當時你在想什么？”

    “嗯？”

    “對著手腕割下去的時候?！?/br>
    她有幾秒的沉默：“什么也沒想?！?/br>
    “喝醉了？”

    她搖頭：“很清醒?！?/br>
    易禛沒有說話，正好遇到紅燈。他停下車，轉頭靜靜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