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倒是不同于別的鬼,他一直很平靜。他是莫名其妙地進了我的畫的。他生前的事情都記不大清了,怨氣也沒有多少,可就總是拖著不愿投胎。最后我好說歹說,總算讓他出了畫,入了正道。那個書生也總是這樣淺淺地笑著,和下面這男子一樣平靜。 那個書生遺失了自己生前的記憶,那他呢?他又遺失了什么? 天很快便黑了。那個叫云新的青年才回來,對蘇燃道:“大小姐,已經和湘雅的醫生預約好了,后天早晨就可以去?!?/br> 蘇燃嘆了口氣,命云新退下,自己點燃了油燈,看向弟弟,低聲道:“希望這次能有辦法,不然、不然……” 那男子明明聽見了,卻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仍是微笑著。 幾人又坐在一起吃晚飯。那男子一直一言不發,只是默默低頭吃飯。我一直看著這男子,發現他好像除了必須要開口,幾乎一點廢話都沒有。我在這里一個下午,都沒聽見他說過一句話。 他jiejie似乎想和他搭話,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找話:“咱家這老宅許多年沒住過人了,連個電都沒通,就別提電話了,著實不方便?!?/br> 那男子卻只說了句:“大姐說的是?!边B句尋常貴公子的抱怨都沒有。 我環視了下四周,雖然不懂他大姐到底說的是什么,但卻可以看出這里的確許久沒人住過了,陰氣太重。陰氣太重讓我很舒服,可對凡人卻不是這樣了,尤其是他這般體弱多病的凡人。 我的任務還真是艱巨。 吃過晚飯,云知扶著男子回房。外邊又起風了,屋頂的瓦片都在響,著實讓人煩心。我輕輕揮了下手,穩住了那些瓦片,那些雜亂的聲音便消失不見了。 我看見他抬了下頭,似乎在看我。 我心中一驚:難道被發現了? 卻聽云知勸他道:“二爺快些進屋吧,外邊起風了,著涼了就不好了?!?/br> 他收回了目光,微笑著看著云知:“你聽?!?/br> 云知一臉不解:“什么?” “聽瓦片的聲音?!?/br> 云知仔細側耳聽了一下,笑了:“二爺聽錯了,什么都沒有啊?!?/br>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啊,什么都沒有?!闭f罷,便自己進了屋,掩上了門。 “二爺,讓云知進去給二爺點燈吧?”云知在門口不放心地問。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哪里能讓他自己點燈呢?可他性子又這樣怪,她不敢去打擾他,只好站在門口這樣問問。 “不必了,”門里傳來他的聲音,“不必點燈了?!?/br> “那二爺就早些休息吧?!痹浦陂T外說著,轉身便要走。 “等等,”門里傳來他的聲音,“請代我謝過大姐,謝她多年照顧?!?/br> 這話莫名其妙,可這少爺的脾氣也是莫名其妙的,所以云知只好回答道:“是?!毙闹袇s忍不住犯嘀咕。 我在一邊看著,總覺得他這話有深意,仿佛遺言。 難道他有什么想不開的要尋死?這可不行,我得去看著他。 我穿過了他的房門,來到了他面前。在他的感受里,應當是一陣冷風刮了進來。 同時,外邊的風又刮了起來。 窗簾被風刮了起來,窗戶也被風吹開了。天上開始打雷,電閃雷鳴的。很快便開始下雨,樹葉子落的滿地都是。 外邊又響起蘇燃的聲音:“云知,去看看二爺的門窗都關好了嗎,再讓廚房給二爺做碗雞湯暖暖身子?!?/br> “是?!?/br> 然后便是云知忙來忙去,而他就木木地坐在桌前,連笑容都沒了。在這樣的黑夜,他這樣的模樣著實陰森。 云知給他端來了湯,點上了燈,便離開了。 他看著那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唉,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很是奇怪,不由自主地念叨著。 “我不知道?!彼麉s突然開了口。 他為什么忽然開口?是在和我說話嗎? 應當不是。我可是鬼,要現行的話是要花一番功夫的,凡人哪里能輕易看到我?再說這人本就是個怪人,說的話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彼焓帜闷鹆四菧?,舀了一點湯,又把湯匙輕輕放了回去??雌饋硭菦]什么食欲的,怪不得這樣體弱。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著實好看。 我從空中落了下來,來到他面前,坐了下來,看著那碗湯。那湯看起來不錯,我許久沒有見過人世間的食物了,不由得有些饞了。 “你想吃的話,便給你了?!?/br> 我一愣,把目光從湯上移到他臉上,卻發現他正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 “你,在同我說話?”我問。 這個問題很蠢,然而不問我心里不安。 萬一是巧合呢?萬一這個人就是個瘋子呢? “這里只有你?!彼鸬?。 我不禁扶額。 還真讓姚墟那個烏鴉嘴說準了,我果真被人看見了我這副模樣,太丟人了。 我又仔細檢查了下自己,確認了下,我真的沒有用法術現行??! “我很早便看見了你,看見你坐在房梁之上?!彼?。 我抬頭看他,陰惻惻地笑問:“你不怕我嗎?” 他倒也不懼,仍是直視著我的眼睛,道:“我從來便不知什么叫‘怕’?!?/br> 呵!挑釁我! 我著實被這個怪人氣著了,莫名地起了求勝心。于是我頭一歪,脖子上登時裂開一個大口子,白骨都露在外邊。我的頭便這樣歪在一邊,脖子汩汩地往外冒血。我的舌頭也吐了出來,伸得老長。還有我的眼睛,也睜得很大,目眥盡裂…… 我盡力了,這是我見過最慘的死相,來自于一個曾在我畫里住過兩年的姑娘。后來這個姑娘修煉有成,便出了畫,尋仇去了。再后來,聽姚墟說,這姑娘被地府抓去了,打入了地獄,不再入輪回。 想到這里我便生氣!為何不管害她的人,只管她尋仇呢! 面前的男子仍是十分麻木地看著我這副慘狀,一點表情上的變化都沒有。 難道是嚇傻了? 不行,他本就身子弱,再被我嚇出病來可不好。萬一再應驗了姚墟的話,被我嚇死可怎么辦! 我忙收了法術,略帶得意地看向這男子,問:“怎樣?怕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男子依舊搖了搖頭:“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知道‘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br> “這可就奇怪了,這可是常人都會有的感覺,你可不要逞能?!蔽易讼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他低了頭,微微一笑:“你看我是常人嗎?” 我沉默了,我真的找不到話來反駁。 他能看見鬼,怎么能是常人呢?他魂魄不全,怎么能是常人呢? “這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