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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梅根本就沒有對這年頭的火車速度抱什么希望,但從省城到浙江金華,整個行程竟然長達十二個小時,還是讓她很是吃了一驚!而且這年頭最坑爹的還是這么長時間的行程,竟然連張臥鋪票都買不到。 列車上的臥鋪數量不多,而且還需要憑單位開具的出差證明才能購買,根本就不對私人出售! “這都改革開放好幾年了,怎么還興這一套呢?”楊梅真是覺得委屈極了。萬一這條路走得通,往后說不定就得經常往外跑了,一趟趟的硬座坐下來,人還不徹底的累廢了??? 果真錢能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像這樣遇到用錢也解決不了的問題才讓人無力! “這已經算好了,早幾年咱們這樣大搖大擺的想出門?難呢!”鐘修文跟向前都是過來人,自然感觸很深。特別是向前,當初下鄉到了外省的一個山村,一年到頭省吃儉用的省下塊八角的車費了,到頭來生產隊不批假,不開證明,照樣回不了家,據他的心酸回憶,曾有過連著三年都沒能趕回家過年的事。 在楊家村里,楊梅老聽人說一句俗語:錢是人的膽,子是父的威。 向前辭去了紙盒廠的工作后就進了‘聞湘悅’當廚房學徒,雖然目前還不能掌勺,只能打打下手,但楊梅仍然給出了四十八元的工資,金鳳是餐館的領班,工資要高很多,兩夫妻一個月最少也有百來塊的進項,收入豐厚了,向前的膽子也大了很多。 沒了初見時貧病交加的窘迫,現在的向前說話做事,都帶了從容,渾身散發出讓人不自覺信任的舒服感覺,仿佛天生的帶著親和力。每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但像向前這樣的氣質,如果不做商人,楊梅都覺得虧得慌,這也正是她在‘聞湘悅’的后廚見到他時就覺得那個崗位不適合他的原因所在。 楊梅除了感慨乘車條件實在太差,她也沒有什么好感慨的,鐘修文和向前兩個人卻是談古論今,憶苦思甜,談得很是投入,感嘆著國家的變化之大,發展之迅速。 這樣的話題在火車上相當的能引起共鳴,不大的功夫,這兩人的身邊就聚攏了另兩名參與者。 他們也是從湘省的火車站上的車,目的地也是金華。相逢即是緣,能同乘一列火車且起始點相同的更是緣中有緣。鐘修文、向前很快與他們打成一片。 楊梅卻是目不轉睛,近乎失禮的盯著人家看,這可就是浙江商人??!而且還是最正宗的義烏商人,靠雞毛換糖起的家。 說到義烏的批發市場,就萬萬不能繞開‘雞毛換糖’這個典故。 正文 第321章暈船 “百樣生意挑兩肩,一副糖擔十八變;翻山過嶺到處走,混過日子好過年?!边@是舊時浙江義烏雞毛換糖人獨特而艱辛生活的真實寫照,曾廣為流傳。 義烏雞毛換糖歷史淵源可追溯到明末清初。早時換糖人外出所帶貨物一般只是本地所產的紅糖,及用紅糖加工的各種糖粒糖塊,換取雞毛,再將所交換來的上好的羽毛加工成雞毛撣子后出售,余下的邊角料則用來做肥料。正是靠著這樣聚少成多的方式一點一點的積累財富。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糖擔里逐漸增加了針線、發夾、手帕、頭巾之類的貨物,改變了單一的雞毛換糖經營方式,增售日用小商品,并逐漸以此為主業。 換糖人應時而變、與時俱進,開始轉變經營策略。20世紀70年代后期,一些換糖人專做長途販運生意,逐漸也由此形成了一只小商品采購大軍。同時,其中部分心靈手巧的人開始自己摸索加工一些小商品,在集市上賣給外出的換糖人或者消費者,于是,一個自發的小商品市場悄然形成,這就是今后要享譽世界的義烏小商品城的前身。 楊梅他們這次要去的,就正好是這個自發形成的小商品市場。 從偶然同路的易富、易強兩兄弟的口中,楊梅得知這個市場已經由自發過渡到了政府接管。這時候的義烏,還只是一個縣級城市,由縣政府接管的市場位于縣城湖清門附近,被稱為‘湖清門市場’。 有了管理的市場與散漫的野生狀態完全不同,雖然都是露天,但已經在鋪設了水泥板的地面上,整齊的劃分出了七百多個固定的攤位,這批拿了營業執照的合法商戶們,正是靠著正規化的管理與經營,讓市場健康有序的成長著。 楊梅知道,義烏小商品市場很快就會迎來它的第二次、三次,甚至第四次飛躍式的建設和發展。這一趟出來,總算是來對了! 心里有了盼頭,似乎這一路的艱難旅程都變得不那么無聊和難受起來,特別是這易家兄弟,正是從小就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換糖人。滔滔不絕的閑話和不時變換的主題深深的吸引了楊梅,經過她如饑似渴般的追問,這個年代的大概情形在她的腦海中更加形象和立體起來。 到金華火車站下車的時候,正好天色微亮,已經壯大起來的隊伍在易家兄弟輕車熟路的帶領之下,很順利就登上了去義烏的輪船。這兄弟兩人都是走南闖北的好手,回程也是大包小包的貨物,但有四個人互相幫忙,轉動時都順暢了很多,相處得多了,在輪船上時,已儼然老友一般,相處輕松自在。 眼看著義烏縣城在望,兩三個小時就到,大家的情緒都不錯,只除了楊梅。 原本以為痊愈了的暈車癥,毫無征兆的又犯了,這回車倒是不暈了,結果暈船!一踏上那艘輪船,整個人就暈得天昏地旋,腳底下船隨著波浪的起伏,讓楊梅的腿腳瑟瑟發抖,人軟得跟下鍋煮過的面條似的,心仿佛被吊到了嗓子眼兒,胸口一陣陣的發緊。 她的一張臉很快就已經慘白,豆大的冷汗順著頭發滑落下來,整個人如同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在火車上楊梅根本就沒什么吃東西的胃口,這會兒惡心想吐卻偏又無物可吐,只一個勁兒的犯惡心。 開始的時候楊梅還在強撐,照她暈車的經驗,暈著暈著就習慣了,她并不想因為自己而麻煩大家??墒秋@然她對今天的這個癥狀估計不足,不大的功夫,人就已經變得氣若游絲,有氣無力了。 大家分開坐著,楊梅并沒有出聲,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楊梅的異樣,最后還是距離她不遠的向前想跟她商量怎樣賣蚊帳的事才發現,“梅兒你怎么啦?” 楊梅這會兒才突然想起喬云臨出門時給她塞的那一包生姜片,忙虛弱的用手指了指行李,讓向前給她翻出來。只是一路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