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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淅淅瀝瀝的雨連成了一條線。 灰蒙蒙的天色,街上只兩三百姓身穿蓑衣走得正急,她回頭瞥了一眼,侍衛隊也都穿著蓑衣,訓練有素地揚著臉,依舊警惕。 偶有雨點吹拂在臉上,她伸手抹去,在雨聲當中看見了云裳坊。 馬車漸漸駛離,也是一條街上,她遠遠瞥見波斯店了,門口挑著門簾,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倚門而立,這么大的雨哪里能有什么客人,她打著傘,似是閑情愜意。 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波斯店里是有歐洲物件,可沒有歐洲女人。 不知哪里弄來的人,看著輕佻美艷,的確是足夠吸引有心人的眼球。 馬車一轉,雨點有點往車里嗆,徐良玉放下了窗簾,垂眸。 青蘿收好了銅錢,在旁笑道:“從前小jiejie都是怎么教我的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管他別人三頭六臂,咱們能戰便戰,不能戰便跑,不用犯愁?!?/br> 的確是從前她說過的話,徐良玉回手戳了她腦門一下:“倒是學會了,來編排我了,我用得著你說,小jiejie不知天高地厚,大不了砍掉了腦袋從頭再來?!?/br> 她故意扳著臉,嚇得青蘿忙是靠了她坐下了:“那可不行!不能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什么人,那是云端上的人,謫仙一樣的人,他必定是有些喜歡你的,就算騙你也一定有苦衷,不然怎會大婚呢!” 就連青蘿都這么想的,徐良玉無語地笑笑,也不辯解:“行了,逗你的?!?/br> 說著只覺馬車一轉,又是轉了一個彎。 她又掀開窗簾看了眼,雍王府就在眼皮子底下過去了,才是回頭,隨著車邊的高沅忙是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在馬上,雖在雨中也是挺著背脊:“太子殿下已經入住東宮,馬上就到了?!?/br> 徐良玉仰臉看著他,雨水在他臉上流著,他卻似木頭人一樣,自己動也不動一下。 他的身形只隨著馬兒輕微的晃動著肩,她收回目光,放下了窗簾。 多說無益,下雨時候,她以為會停留片刻,不想高沅卻是當真馬不停蹄,一刻也不停留,這雨下得綿延,從小雨點開始淅淅瀝瀝是越下越大。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徐良玉起身便要下車,青蘿卻是一把拉住了她:“我看看發髻上什么掉下來了?!?/br> 說著幫她又整理了下發飾,仔細又拉扯了她的衣裙,外面陰雨綿綿,能聽見雨聲嘩嘩嘩嘩的,徐良玉不耐地拂開她手:“外面傾盆大雨,挨場澆就都變落湯雞,有什么用?!?/br> 車上并無傘具,青蘿見她還要走,忙是又抓住了她。 徐良玉只道無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車簾一掀,高沅已經在車下等著她了:“稍等片刻,拿了傘來,太子妃再進去不遲?!?/br> 她賭氣地瞥著一臉雨水的這個男人:“不是片刻不得停留么,挨場雨算什么?!?/br> 高沅是李賢身邊一個侍衛長,平時總在雍王府常見的,自離開長安時候就他帶隊一直守護在側,當真是一個不茍言笑,盡職盡責的真漢子。 眼見著她當真要往雨里鉆,忙是橫了手臂將人攔了下來:“太子妃不可!” 徐良玉是故意一躬身,身后的青蘿也是真擔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說話間去拿傘的人回來了,高沅也推了徐良玉進了車廂。 他身上還滴著水,垂眸:“得罪?!?/br> 說著解開蓑衣脫了下來,之前也沒準備這么多,以為能直接進東宮,不過太子殿下似乎不在,內侍不許車進,他只得讓人去取了雨傘,走側邊西華門。 男人一抖蓑衣,甩去水滴,一手掄開,當即繞過她的肩頭著就披了她的身上。 他給她仔細系好,周身全是涼意。 徐良玉抬眼看著他:“高隊長不必如此,不過些雨,澆了又能怎的?!?/br> 高沅往后一退這就出了車廂,他站了車轅上向前扶了扶雨傘,只道:“請太子妃?!?/br> 說什么太子妃,若講李賢的話,歷史上他可只有一位房姓太子妃,若是雍王府時候,一個王妃她在武后眼里,便是不可能高攀了,太子妃更不可能承認,怎么可能會有她的品階。 這個時候了,她忽然有點明白李賢為何那般著急成婚了,非要趕在先太子薨逝之前,她只道是為了躲開喪期。卻原來是早有準備,生怕先立太子,無法大婚。 他大婚的目的,她已無意考究。 她不愿妄自菲薄,幾百萬的銀錢足夠填充國庫,她等于變相地在長安城廣州蘇州杭州等地給他搜刮了一番,有錢人出了錢只得了歐洲些物件,她卻是幫著他解決了一大難題。 軍資軍費,還有賑災的后期銀錢,還有空虛的銀庫。 要知道他們的國庫一年流水賬目也不過幾百萬而已,若不是檀越提醒她,她還不會察覺,還只道李賢故意將她推出政治漩渦,是為了保護她。 可是察覺了又能怎么樣,徐良玉提裙下車。 寬大的蓑衣遮著她嬌小的身體,她回頭看向青蘿,發現這姑娘縮著脖子正站在雨里,忙是一把握住了油紙傘:“給我,我自己拿?!?/br> 高沅以為她還在跟自己置氣,剛要分辨,人卻是橫眉立目,惱了:“放手!” 他連忙放手,徐良玉一手舉高了雨傘,一手攬過了背后的青蘿,卻是給人扯到了傘下來:“過來?!?/br> 青蘿哪里敢,直推拒著:“不行,這不行,我沒事,真的我沒事?!?/br> 東宮門前,徐良玉狠狠將她手腕扯住,硬是將傘放了她的頭頂上:“這偌大的東宮,我就一個你,不能病著?!?/br> 也有雨點砸在她的肩頭,她的臉側。 高沅等人隨侍在旁,正要往門口走去,東宮正宮門卻是突然大開了。 煙雨當中,一行人腳步匆匆,也有一個宮女舉著傘,小跑著往為首那個人頭頂放,卻是總也跟不上腳步,男子身形頎長,朝服未換。 徐良玉定住了一般,頓足。 他富貴天成,自雨中走來,也不減半分氣度。 錦衣華服,李賢越發的近了,更多的人追了上來,他臉若冰霜一一拂袖揮下,卻是只奔著門口來了。 徐良玉微揚著臉,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到了跟前,后面又有人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