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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為怪異,但卻說不上來,低眉想了一陣,還是毫無頭緒,只是嘆道,“我如今倒是了無牽掛了,總歸和我有梁子的人都或死或廢,我也再無什么不平之處了?!?/br> 經歷過前世巨變,秦婉學會了不少事,最為要緊的就是向前看和珍惜眼前人。大行皇帝駕崩已然是事實,縱然心中傷感,但也無濟于事,不如更為珍惜當下,遠比耽于傷感重要。 秦儀和陸太妃都是當日被賜死,當日逼宮之事那樣沸沸揚揚,京中不少官邸都有叛軍闖入,更不用說普通民居了。是以闔京上下對于秦儀這亂臣賊子都是無比憤懣,賜死旨意一下,眾人無不拍手稱快。 大熙素有“父亡母在孝三年”的風俗,而這三年實則為二十七個月。但皇帝不同于百姓,倘若是二十七個月不理朝政,只怕舉國生變,是以皇帝的孝期為二十七日。為大行皇帝守夠二十七日后,秦桓行登基大典,尊大行皇帝為世宗,號“肅武帝”。又對誅殺秦儀叛軍的功臣論功行賞,衛珩和夏竟成分別被封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和從二品鎮軍大將軍,柳穆清也被冊為正三品中書令。 三人皆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已然官至如此高位,加之三人妻室都是有封號的貴女,偏生這三人還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一時在京中傳為佳話。 在論功行賞之后,朝中迎來了一場變革。當日秦桓秦儀爭鋒之際,朝中不少大臣都站了隊,所謂成王敗寇之理,功臣自是有賞,站錯隊的,自然就是階下囚。只是好些看來與世無爭的高官接連被發落,委實是讓眾人始料未及。 一直到了臘月,這場轟轟烈烈的變革才漸漸進入尾聲。這日秦桓在重華殿設宴,早早的就親自領了衛珩等人往重華殿去,看了一會子歌舞,也就轉頭對衛珩笑了笑:“你且隨朕來?!?/br> 兩人先后進了偏殿,秦桓示意衛珩坐下,后者連連稱不敢,神色淡漠而陰冷,恰如一個將軍該有的戾氣。秦桓笑道:“叫你來也沒什么要緊事,不過是同你說說體己話。此處唯獨你我二人,你只當朕是你大舅子就是,何苦如此?”頓了頓,“婉兒臨盆在即,你多陪陪她,女人生孩子皆是兇險,她又是第一胎,保不齊心中害怕,多多寬慰她,別讓她有心理負擔,到時候反倒招致不順?!?/br> “臣明白,謝陛下關心?!毙l珩只謝了秦桓,惹得后者笑盈盈的望著他,“衛卿于朕而言是居功至偉的功臣,若是沒有衛卿,現下登基的就不知道是誰了。朕心里,當然是極為相信衛卿,也是感謝衛卿的?!?/br> 他說得很慢,身為帝王,自然不會當眾說出這話來,是以只有在人后才會說上幾句。衛珩神色變也不變:“陛下是中宮嫡子,先帝親封的太子,大熙名正言順的儲君,即便沒有臣,如今繼位的也是陛下,輪不到罪人秦儀?!?/br> 一席話說得秦桓噙了幾分笑容,笑容漸漸大了,他朗聲笑了起來:“現在連衛卿也會說這等冠冕堂皇的話了,朕記得衛卿當年可是個不善言辭的主兒?!彼撌侄?,“衛卿成長了不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婉兒了,朕也放心了?!?/br> 衛珩靜默不語,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他愈發的沉穩,也學會了與人相處之道,唯獨一點,他一直不曾變過,那就是秦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秦桓望著衛珩,笑意愈盛,隱隱透出了幾分壓迫來。當年太子秦桓素來以仁孝溫和、禮義良善著稱,從未有過這樣的神色:“朕當婉兒是親meimei,秦儀伏誅,往后不會有人再欺負婉兒了,誰再欺負她,朕就要那人的命?!?/br> “臣也一樣?!毙l珩抬眼對上秦桓的目光,身上肅殺之意平顯,半點不遜于秦桓周身威壓,“往后誰敢欺負婉婉,臣也一樣會要了他的命,不管他是誰?!?/br> “不管他是誰?!鼻鼗竿瑯蛹由狭艘痪?,笑容滿滿的樣子儼然是一個年輕帝王的溫文爾雅。正說著,外面內侍總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陛下,和寧郡主找陛下和衛將軍呢?!?/br> “你去吧?!鼻鼗傅f道,“朕一個人待一會兒?!毙l珩頷首稱是,臨到衛珩出門之際,他又笑道,“衛卿還是朕的大將軍?!?/br> “陛下也始終是臣的陛下?!毙l珩轉身向其一揖,開門出去了。內侍總管也進來,見秦桓笑意不減,低聲道:“陛下……” “他不會說的,婉兒什么都不會知道?!鼻鼗肝⑿?,“他保護婉兒的心思,在朕之上?!?/br> 秦婉在外面剛站了一會兒,衛珩就出來了,將她納入自己寬大的斗篷:“讓你久等了,連鼻子都給冷紅了?!?/br> “你同皇兄說些什么?”秦婉扭了扭身子,肚子大得好像一個圓球,顯得身材愈發的嬌小,“皇兄自己不出來?” “更衣呢?!毙l珩隨口胡謅了一句,將秦婉抱得更緊,柔聲說,“咱們且先去吧?!?/br> 能笑到最后,秦桓又怎會是個一路被秦儀逼到退無可退、甚至險些被刺殺身亡的太子?他是先帝親自教導出來的,治國經緯、帝王心術無一不精,他不是魚rou,他是刀俎,秦儀才是那案板上的rou,可笑他毫不自知。 懷中的秦婉笑得很美,因為即將做母親,她的笑容愈發帶有母性的光輝,又因秦儀伏誅,她一直心情很好,讓衛珩也很欣慰。大手撫著她后腦,衛珩在她額頭親了親:“我的傻丫頭?!?/br> 他知道婉婉從來沒有懷疑過秦桓,盡管到了現在,也依舊沒有懷疑過。她太相信秦桓了,相信到了不會生出任何懷疑的地步。 最是無情帝王家的道理,在天家的男人身上,從來都是真理。如先帝可以坦然的舍棄兒子,如秦儀可以逼宮氣死父親,如秦桓可以坦然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作出他才是最無力的受害者的假象來。 自秦儀逼宮之后,衛珩就覺得秦桓并不如看來這樣的無助。一個能將逼宮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的人,真的會一步步被逼到絕境?答案不言而喻。何況此次對于朝臣清洗如此快準狠,說明誰是秦儀的人,他早就心中有數。 直到衛珩在京中,不經意看到了本該被羈押在刑部大牢的總領太監,一切才算是都明白了。 秦儀身邊的總領太監從一開始就是秦桓的眼線,換言之,秦儀的所有計劃,秦桓都是早就知道,甚至于一切的計劃,都是秦桓有預謀引導秦儀定下的??尚η貎x自以為自己能夠順利擒殺秦桓,殊不知秦桓在暗處譏笑他自不量力。包括秦儀命人刺殺秦婉、秦儀仿造玉蟾嫁禍衛珩、滅了胡十三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