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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潑皮性子到底跟誰學的?”柳穆清佯作嘆惋搖頭,目光又觸及立于一旁的衛珩。后者渾身都籠罩著一層陰鷙,柳穆清喚秦婉“婉兒”,縱然他知道這兩人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又是表兄妹,親昵一些也實屬正常。 但知道歸知道,但他怒意滔天,有點想將柳穆清給生吃了…… “衛兄?”被他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柳穆清本能覺得不好,拱手施禮道。豈料衛珩扯出一個笑容來,陽光下,他牙齒白森森的十分滲人,看得柳穆清一怔,剩下的話堵在了喉中。 “柳公子?!毙l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他不住的告訴自己要忍耐,但心中酸意愈發高漲,自然不知此時自己的笑容好像月下的狼牙一樣。秦婉對于表兄和衛珩之間的和睦很是滿意,但轉頭之際,也給衛珩嚇了一跳。 這、這是要吃人了? 那頭又有人來傳:“諸位,老爺往東花廳去了,還請諸位移步吧?!?/br> 霍嶺心中不忿,但也不敢說出來,只在溫一楓跟前低聲道:“溫大人,你說這是什么事兒?鄭太傅有那樣不堪,犯得著去收衛家的破落戶兒做徒弟?” “噤聲,閑話少說?!睖匾粭鞯驍?,轉頭又見秦婉和衛珩之間雖然保持著有禮的距離,但秦婉看向衛珩的關切目光,甚至比她看向柳穆清的更甚,“衛家的公子如何,與你何干?” 將秦婉的神態盡收眼底,溫一楓嘴角揚起一個詭秘的笑容來。 第18章 民生 眾人一路往東花廳去了,溫一楓獨自在前領著眾人,蔣、霍二人皆是挨了巴掌,滿臉憤憤的跟著,許廣平不得不勸兩人寬心。而柳穆清和秦婉并衛珩三人在最后,一路上,衛珩渾身都散發著極為不豫的氣質,看向柳穆清的目光也很是不善,仿佛恨不得食其rou寢其皮。 如今天熱,東花廳里擺著幾個三尺大小的冰盆,鄭太傅已然迎了出來,笑道:“婉丫頭何在???” 秦婉忙行至最前,行了個萬福:“見過太傅?!奔幢闶乔笆?,鄭太傅也一直待她很好,這點讓秦婉銘記在心,所以她是極為禮遇鄭太傅的。 鄭太傅對此禮避而不受,虛扶了秦婉一把:“丫頭,這禮我就不受了?!庇执笮Φ?,“若是丫頭又想要訛我一頓桂花魚翅可怎生是好?” 秦婉紅了臉,低聲道:“年幼不知事時候鬧出的笑話,太傅怎的還提?”又被鄭太傅朗聲笑話了一陣,她臉色紅得厲害,低頭不再言語。 她本就長得漂亮,這般紅了臉不知所措的樣子更是嬌羞可愛,蔣文華和霍嶺二人雙雙直了眼,衛珩心中更是不快,莫名的涌出想要將秦婉藏起來,不讓這些紈绔子弟看見她的沖動。 柳穆清和他并肩而立,衛珩身上的酸意都快噴出來了。柳穆清沉吟片刻,想到今日看到的婉兒和他行止親密,心中浮出了一個念頭來。莫非他們兩人…… 將秦婉笑得面紅耳赤,鄭太傅大笑不止,目光環視了一圈眾人,許廣平三人他都認識,自然不必再提。但目光落到了衛珩身上之時,他眉頭蹙了蹙。衛珩模樣肖其父衛老將軍,鄭太傅在朝為官數十年,當年衛家得勢之時,鄭太傅也是如日中天。是以只一眼,鄭太傅便看出了衛珩是衛家的人。 皇帝不是先帝,先帝昏聵,而今上圣明,若非當年趙王妃衛氏也是個極會來事的女人,皇帝也未必會遷怒到衛家頭上。而這么多年,皇帝厭恨衛家的傳言一直不斷,讓人不得不對衛家退避三舍。 鄭太傅德高望重,自然也不會因為衛珩是衛家人而對他生出鄙薄的心思來,加之如今遠離朝堂,更不會因皇帝厭惡而對衛家人不公。但秦婉是皇帝最疼愛的侄女,鄭太傅實在不明白她為何頂著皇帝的壓力去和衛家人交好。 蔣文華和霍嶺見鄭太傅不說話了,只以為他是厭煩衛珩,心中大喜,礙著秦婉在,雖不敢開口,但得意之色顯露無疑。溫一楓笑道:“老師,不妨先進去吧,現下日頭正大呢?!?/br> “進來吧?!编嵦淀樒孪铝?,方才蔣、霍二人的神色落入他眼中,只覺得兩子輕佻,并無別的觀感。待眾人落座,鄭太傅才道:“衛老將軍身子還好?” “家父尚安,多謝太傅掛念?!毙l珩起身施禮,行止有度,半點不錯,神色更是平和萬分,比起蔣、霍二人的得意之色,看得出衛珩沉穩非常。鄭太傅面露幾分笑容,又望了一眼溫一楓,后者也只是笑罷了。 見衛珩竟然得了鄭太傅和溫一楓兩人的笑,蔣文華和霍嶺心中憤懣,許廣平一手一個拉住他們,生怕他們造次。蔣文華尚好,但霍嶺本就是個脾氣大且做事不過腦子的,要是忍不住了,那可就壞了事。 前后兩世,秦婉自認對于鄭太傅也算是了解。鄭太傅此人雖說德高望重,但是個極好相處之人,對于喜愛的小輩更是好得要命。如今不管是否是因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和衛珩說話,但他這個笑容,就讓秦婉松了口氣。 柳穆清是鄭太傅的高足,自然對于老師格外的了解。至少,老師并不討厭衛家這位公子。至于別的,柳穆清不好說,畢竟秦婉這也算是先斬后奏,要不是老師一向疼她,現下將衛珩轟出去都是情有可原的。 “衛公子叫什么名字?”鄭太傅道,目光看著衛珩并不移開。他喜歡知禮的小輩,這才對衛珩生出幾分好感來。 “晚輩衛珩?!彼麖娜莸幕卮鹆肃嵦档脑?,見秦婉對自己微笑,心中也是舒暢起來,眼里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笑意。 作為經歷過這些的,鄭太傅哪里不懂這些小兒女情態?當下輕咳一聲:“丫頭,現下還想不想拜我為師???” 正微笑看向衛珩的秦婉被驟然點名,她臉兒立時就紅了:“我可不要……”當年被鄭太傅逼著跟他學寫字,非要在手腕上綁鉛塊兒,雖然這樣寫出來的字更有風骨,但秦婉年幼,吃不了這份苦,當即丟了筆回去跟皇帝和太后哭去了。 鄭太傅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小時候古靈精怪,大了倒是沉悶了許多。且去園子里走走吧?!?/br> 今日鄭太傅邀約眾人來荷香園,原本就是為了拜師之事。秦婉何等乖覺,當即起身要去,柳穆清和溫一楓也相隨而去??粗讼群笃鹕?,衛珩心中不豫,眉頭蹙得很緊,看著秦婉出去了,他雙目低垂,看著地面,并不發一語。 “諸位不必拘謹,我們隨意閑聊就好?!编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