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居心。

    阿善有時拷問自己，對郁博雅這個人感觀如何？對他有真情實意嗎？會傷害他嗎？

    ——不會。我對他并非虛與委蛇。

    那么，這樣自己，或許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阿善和周佳琪的關系漸漸有了改善，在她不再無視周佳琪的示好之后。

    她們各自有一些轉變，又保留了一些。

    阿善喜歡一個人去圖書館和洗手間。周佳琪也依然有自己的小團體。阿善個性溫和，但遠不及周佳琪圓滑會交際。

    周佳琪和朋友聊天時，偶爾也會扯上阿善。

    “……那條裙子真的很好看，對吧？阿善？”

    “嗯，就是貴了點?！?/br>
    “多少錢阿善？被美女們夸的裙子一定要去看看?！?/br>
    “你零花錢最多，干脆買下來好了?！?/br>
    “嘻嘻，放學后一起去看看吧?！?/br>
    ……

    對此，她們都很滿意。

    兩個女孩子相處得宜，郁博雅也十分樂見。他怕的是阿善我行我素，隔絕自己。

    在觀察了一段時間，確認周佳琪沒什么壞心眼之后，便默許了她的靠近。

    周佳琪在他面前努力孔雀開屏，郁博雅為了阿善能多個朋友，并不吝嗇給出自己友善的笑容。

    二人行由此變成了三人行。

    各有目的。這樣的三角反而是穩固的。

    阿善？

    阿善：你們高興就好。

    她聽郁博雅的。

    阿善是聽話的好孩子。

    熟稔之后，郁博雅對阿善表現出來的老母雞護崽般的行為，周佳琪顯得非常詫異。

    她問阿善：“他對你一直是這樣的嗎？”

    刻板印象中，郁博雅外露的氣質很少會讓人去主動招惹他。同學間互相惡作劇時都會下意識地避開他。倒不是因為郁博雅有多兇狠。相反，高中部的人都認識他，都能說上話，男生們打球時都愛叫上他，有什么沖突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到叫他評理。

    郁博雅是冷靜公平的。他對每個人都差不多。

    認識他的人會覺得，郁博雅是一個紳士。

    受家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人際關系他處理起來游刃有余。他溫文爾雅，善于傾聽，從不背后議論他人是非，也非常善于給予建議，秘密吐露給他像埋到了地底一樣安心。

    他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是那樣友善。長相又好，讀書也非常有一手。他的筆記規整條理清晰，堪稱范本。

    郁博雅就像一本用詞考究精準的教科書。行為標準，帶著種距離感。你翻動他，有人覺得簡單，有人覺得深奧，但沒有人會覺得教科書不重要。他身上有種威儀感。所以，至今為止，沒人敢欺辱整蠱他。

    老媽子和男神之間的落差，也實在是太大了點。周佳琪扶額，有點崩潰，“我想靜靜，總感覺受到了傷害?！?/br>
    阿善看了她一會兒，有點擔心，歪頭問她：“你吃醋了嗎？”

    周佳琪注視了她片刻。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頰。她湊得很近，近得幾乎能看到阿善瞳孔里自己的眼睛了。

    周佳琪窺視著，卻發現那里什么都沒有。

    她什么都沒找到。

    沒有惡意，沒有譏諷，沒有得意。

    阿善的眼睛很干凈。干干凈凈地映著周佳琪過于靠近的臉，以及因為她長久的逼視之下，而浮現的一點點疑惑。

    “這么近看，漂亮得快把人都看傻了?！敝芗宴餍π?，為自己解釋，“阿善又好看又溫柔，我們都喜歡你。我也喜歡你，所……”

    “……你們在干什么？”

    吃膩了食堂，周佳琪提議中午去外面吃漢堡。于是下課后，少女們來到了高中部一樓的樓梯口等人。

    郁博雅耽擱了一會兒。他單手插兜，一下樓梯就看到了她們詭異又曖昧的姿勢。

    “親親呀！”周佳琪笑嘻嘻，開著玩笑，“阿善的美色，連我這個女生都快把持不住了呢?！?/br>
    或許只有她自己和阿善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那么，郁博雅，你把持得住嗎？

    ——這可真是個拷問靈魂的好問題。

    周佳琪經常會下意識地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她當然是有心機的。

    周家那樣復雜，內耗嚴重的大家族可養不出天真單純的女孩子。

    不過，阿善覺得她的心機無傷大雅，便沒有出聲。

    郁博雅則完全不會多想。

    他是為了阿善才接納她的，只要不傷害到阿善，其他人的想法行為他懶得費心。

    他始終是個男孩子，女生的小心思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白瞎了周佳琪的種種試探。阿善可惜的想。

    郁博雅的家教注定了他不會選擇在學生階段開展一段感情。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容易夭折。他不喜歡做徒勞無功的事情。

    阿善覺得，她認識的郁博雅是那種將窩搭好，確保能夠遮風擋雨，才會將女主人叼進來的男人。

    那將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阿善發散的思緒逐漸自我放飛……如果這個人是周佳琪的話，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將那個窩變得更加牢固，堅不可摧。

    她甚至試想了一下他們步入禮堂的場景。然而想著這些，阿善心里十分平靜。平靜到讓她對自己產生了一絲失望。

    并肩走在前頭的男女，很快發現了落后的阿善，一臉懵懵懂懂，神游天際的表情。

    雙手插兜的男生和短發的女生，一高一矮，齊齊回頭停住腳步，催促她：“快點阿善?！?/br>
    阿善便瞬間將腦海里的雜念拋諸腦后，高高興興地趕上了朋友們。

    第8章 第8章

    午休的時候，周佳琪幫阿善從門房處帶來了阿孝的信件。那個年代，手機尚未普及，信件和固話是學生們普遍使用的聯絡方式。

    周佳琪有點好奇，湊近腦袋問阿善：“是誰??？”

    阿善也有點驚訝。但是看到熟悉的筆跡，她笑了起來，“是我弟弟?！?/br>
    “你還有個弟弟??？”

    “嗯。比我小二歲，和我一樣讀初三?！卑⑸泼蜃煨?，很為他自豪，語氣變得溫柔又飛揚，“他很聰明的，小學時跳了2級?！?/br>
    能看出來，姐弟倆的感情很好。

    周佳琪撐著臉頰，愣愣地看著她。

    良久，才吐出一句，“是嗎？真羨慕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