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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燈。 夏姜芙側臉貼著枕頭,滿頭大汗,顧越流掏出帕子輕輕拭去,學著平日夏姜芙和他說話的口吻道,“娘不怕,小六在呢,任他牛鬼蛇神都不敢來?!?/br> “你沒睡?”顧越流不肯走,她吩咐秋翠搬了張矮塌進屋,讓顧越流睡覺,顧越流愛熱鬧,明個兒有比試他肯定喜歡,夜里不休息好,白天哪有精神? 顧越流扶著她坐起身,倒了杯茶遞到夏姜芙嘴邊,“我不睡,我要守著您?!?/br> 萬一刺客又來,他睡太沉怎么辦? 夏姜芙抿了口茶,好看的桃花眼盡是柔意,“睡吧,娘守著你,真有刺客,娘喚你?!?/br> 顧越流詫異,“娘不睡了?” 夏姜芙把睡覺當成美容養顏的秘方,雷打不動天黑睡覺,這才瞇了半個時辰就醒了?顧越流探了探她額頭,“娘,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讓秋翠找太醫來看看?!?/br> 說秋翠,秋翠就推開門來了,“夫人,侯爺說刺客抓著呢,您安心睡吧,他很快就回?!?/br> 顧越流面色大喜,“刺客抓著了?” 秋翠點頭,“池安說的?!?/br> 池安是顧泊遠的副將,忠心耿耿,他的話不會有假,顧越流放下茶杯,勸夏姜芙再睡會兒,夏姜芙耐不過,再次躺了回去,腿受了傷,不敢翻來覆去的動,她維持一個姿勢,緩緩閉上了眼。 顧越流揮退秋翠,立即滅了燈,坐在床邊,一眨不眨望著床榻上的夏姜芙。 另一邊,顧泊遠吩咐人將刺客看管起來,去驪山院向皇上請示如何處置刺客一事。 驪山院是前不久新修的,只一條鵝卵石通往其中,沿路重重戒備,將驪山院圍個水泄不通,顧泊遠和禁衛軍統領打了聲招呼,不待宮人通傳,直直走了進去。 走廊燈籠隨風搖曳,光明明滅滅,近些后便聽著里邊傳來喧嘩聲,他沉思了瞬,走廊一側的宮人彎腰解釋,“太后在呢?!?/br> 顧泊遠斂目,繼續朝前。 屋里燈火通明,蕭應清披著外裳,靜靠在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塌上,右側蓮花燭臺的火花跳動,在他深邃的眉間投出絲不耐,眉目低斂,神情復雜難辨。 “你是皇上,身系江山社稷,黎民蒼生,出門連個侍從宮人都不帶,哀家耳提面命多少回了,你是不是當哀家話多愛嘮叨不當回事,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偌大的江山交給誰去?”榻前太師椅上,太后柳眉倒豎,精致的妝容清晰可見其怒容。 皇上頭上纏著繃帶,沉默良久,終究沒吭聲,他身上的傷巴扎過了,比起劍傷,額頭和顴骨的擦傷尤其明顯,他伸手碰了碰,臉上罩了層陰翳。 他不答,太后當他是默認,臉上怒容更甚,“皇上,哀家與你說話?!?/br> “母后,兒臣聽著,不敢走神?!笔拺逄?,目光復雜的掃過太后容顏,太后養尊處優,上了年紀身材略有發福,但保養得好,不顯老態,后宮女人,多是長命的,做到太后太皇太后的比比皆是,歷代帝王,能活著稱太上皇高祖皇的卻寥寥無幾。 “母后,讓您為兒臣擔憂了,兒臣已無事,您回屋歇息吧?!彼浀孟慕秸f過,睡覺是女人保持長壽和年輕的秘訣,他希望太后身子康健,長命百歲,好好享樂,想到夏姜芙,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方才沐浴時才知手的擦傷不少,她在前邊帶路,傷勢約莫更重。 太后看他心不在焉,眉頭皺了皺,“皇上,你是不是不耐煩哀家了?” 蕭應清孝順,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小時候被夏姜芙帶偏過幾回,但仍然唯他是從,先皇朝務繁忙,沒空管教他,只得她多監督他的課業,她記得有年冬天他不小心落了水,怕完不成功課被她訓斥,硬是瞞著他熬夜趕功課,后邊發燒去了半條命。 她生的兒子,乖巧懂事,小小年紀就清楚自己肩負的是什么,她一直以他為傲,沒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露出敷衍的神色來。 太后不難受是假的。 蕭應清搖了搖頭,露出疲倦之色,“白天款待南蠻使者,夜里又遇著這事,兒臣心力不濟,還請母后別往心里去?!?/br> 太后目光如炬的盯著他,不信他的話。 “皇上,長寧侯求見?!睉c公公進屋,適時打破了沉默,見燭臺燭影若隱若滅,他拾起旁邊的燈罩蓋上,隔絕夜風,燭火汩汩燃著,屋里亮了許多。 太后聞言,面色恢復如常,佯裝垂眸理著暗紅色金絲牡丹花褙子上的牡丹花蕊,淡然自若。 顧泊遠進屋,躬身朝榻上的皇上行禮,“微臣見過皇上太后?!?/br> “免禮吧?!笔拺逍敝?,語氣沉穩低沉。 太后施施然側目,狹長的雙目中閃過絲敵意,很快便斂了去,無波無瀾的問,“長寧侯,書院的侍衛士兵是你安排的,深更半夜,刺客行刺你都不知,你該當何罪???” 太后年輕時端莊溫婉,但身居高位久了,說話行事自有股威嚴,哪怕她極力裝作不落井下石,言語間,多少透露了些厲色。 “母后?!被噬咸痤^,語氣冰冷,“此事是朕思慮不周,與長寧侯無關,您別冤枉了好人?!?/br> 顧府滿門忠烈,要不是顧泊遠極力扶持,如今的皇位早被心狠手辣的皇叔奪去了,顧泊遠忠肝義膽,不該被太后質疑其忠心,而且今晚還是夏姜芙救了他,他朝外揚手,“來人,扶太后回去歇息?!?/br> 太后難以置信的瞪著蕭應清,“皇上,你攆哀家?” “朕與長寧侯有要事相商,后宮不得干政,母后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笔拺屙薨?,目光沉沉轉向別處,不欲和太后對視。 太后身形微顫,失魂落魄的由嬤嬤扶著往外走,經過顧泊遠身邊時,眼底閃過絲毒辣,夏姜芙搶了先皇,他又來搶自己兒子,她與長寧侯府,勢不兩立,走著瞧。 夜風蕭瑟,拂面而來,太后不適應的瞇起了眼,心底滿是失落,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有自己主見了。 嬤嬤扶著她,見此于心不忍,她是嬤嬤是太后的心腹,從太后入宮時就陪著她,知道她和長寧侯府的齟齬,擔心她進了死胡同,小聲勸道,“長寧侯是朝中大臣,皇上遇刺,他責無旁貸,老奴瞧著長寧侯是想說刺客的事,皇上今個兒遭了大罪,您該多寬慰寬慰他才是?!?/br> 既然是心腹,除了性子沉穩辦事妥貼外,自然還有些旁人不會的本事,她湊到太后耳朵邊,將打聽來的事說了,“皇上除了兩處劍傷,身上還有許多擦傷,老奴問張公公,得到個駭人的消息,皇上換下的衣服上有腳印,在側腰的位置?!?/br> 身為帝王,被人踹了腳,指不定還受過非人的折磨,難怪心情不佳。 太后驚疑不定,“還有這事?張福呢,把張福叫來?!?/br> 普天之下,誰敢在皇上頭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