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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我們選了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出海。 北汅之上,微波瀲瀲,碧色漾漾,望盡方圓千里,唯似一片氈藍。 我立于云端之上,俯瞰汪汪大海,面色甚是平靜,一點也看不出內心翻滾涌動的心虛,掩飾的功力長進得很明顯。 蘇蘇在后頭駕云,聲音聽上去很是受寵若驚:“公主,我真的可以在凡間自由活動嗎?” 我回頭微笑:“開不開心?興不興奮?” 蘇蘇淚眼汪汪看著我,連帶著輪椅下的小云也顛簸了下,引得腿上的阿福立即轉頭沖她呲牙瞪眼。 我順了順它的毛,笑著對蘇蘇說道:“你就安心在凡間待幾天,我正好有事要辦,回頭過來找你?!?/br> 蘇蘇頓了頓,猶豫道:“公主,你是去辦什么事???要不,我同你一塊去吧?” 我低頭摸著阿福,搖搖頭:“不用,小事?!?/br> “可是,你一個人出去多危險呀。你至少也要告訴我是去辦什么事……” 嘖,這愁人的孩子呦。要我怎么和她說,難不成在她失戀的當口,歡天喜地地和她說我要去見心上人了? 我委實吃力地沖她笑道:“那啥,我是去一趟般尊臺,看看聽朽出關了沒有?!?/br> 蘇蘇“噢”一聲,笑了:“嗨,你早說嘛?!?/br> 唔,她平日就很好糊弄,沒成想現在失戀了,更好糊弄,我嘖嘖嘆了兩聲。 見離芙蕖谷不遠,我便讓她落了云,說是在這里出發去般尊臺,與蘇蘇約了十日,十日后便在這里相聚回北汅海,她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至于阿福,它已經在蘇蘇那里失寵了,原因在于它那日撲騰到樂卿仙君的懷里不肯下來。 沒辦法,我只好帶它上路。 我不確定月琉在不在芙蕖谷,畢竟上回來就是空谷一座。連連捏了許多個遁身術,愈接近芙蕖谷,胸腔跳動得愈厲害。 我甚至還沒想好,待會見了月琉該說什么。他在我心頭那個溫潤如玉的形象早已倒塌,不得不承認的是眼下的心情還有些壓抑沉重。 畢竟,我現在要去見的,是魔帝。 不過,我這個壓抑沉重的心情來得過早,帶著阿福溜達了一圈芙蕖谷,月琉果然不在。而我上回留下的海產也不在了。不知道是月琉回來拿的,還是山中野獸偷吃了,唔,我想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在芙蕖谷靜靜坐了半天,看著日頭滑向西天,鋪了半天緋紅的彩錦,決心去梅淵找他。 這個想法跳出來是嚇了我自己一大跳的,可是我承認喜歡月琉,便也要承認他是魔族帝君的身份,這個是避不了的,而我出海前,也早做了好了思想準備。 梅淵就在芙蕖谷的西南邊,遁身術過去并不是很遠。 魔族族人其實遍布四海八荒,可大多數資質不高的人只能自己尋居所,僅有數萬人才有資格住進那魔族梅淵。 那里地界廣闊,飛鳥走獸,綠野湖川,春夏秋冬。 凡間有詩人曾言:“瓊樓玉隱云中跡,遍尋云中跡,悵嘆悵嘆。梅淵常見春來處,欲探春來處,羨瞻羨瞻?!?/br> 梅淵之美,不在其勝似人間景致之處,而在其十里梅花幻境,堪稱世間僅有。據說,梅淵本無梅樹,是月琉初登大位時,親手載下九萬棵,并改“烏淵”為“梅淵”,不知其中緣故。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梅淵,略些驚訝地發現,梅淵竟未設半分結界。忽的想起九重天上那常年如一日重兵把守的模樣,此刻卻有些想要發笑。 梅淵卻不負傳聞,我恍恍惚惚抬頭仰望,確是一番動人景致,如至天境。來往有些穿著各異者紛紛駐足張望,恐已察覺我并非魔族中人。于是,很快就來了一位身著灰青色緞袍的男子,面容蒼白,眸卻犀利。 “你是何人?竟敢來我梅宮?” 四周漸漸聚起了人流,有張牙舞爪的惡相,有冷漠似冰的美人,更有許多化了原身的。 我剎住輪椅,按耐住心中惶恐,盡量平靜道:“我來找月,魔帝?!?/br> 他似是聽見了極大的笑話,與底下的眾人一并笑出聲來:“哈哈哈,笑話!你算什么東西,帝君可是你想見就能見得?” 我懇切道:“你能去通稟一聲嗎?” 男子挑眉嘲笑道:“不好意思,誰我都能去通稟,但你們仙族的,不行?!鳖D了頓,他停住嘲笑,冷下面容:“走!” 我揪緊了手指,早知道月琉并不是這樣容易可以見到,在這鋪天蓋地的嘲笑聲中,我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我與他之間地位的差別,比那日玉華宮的感覺更甚。 心頭沉得像壓了巨石,我微微皺眉:“麻煩你和他說,我叫伯嫃。若是他不見我,我即刻便走?!?/br> “管你什么真?!蹦凶拥拿嫒菀央[隱浮現殺氣:“很好,既然你不走,我就送你一程!” 說話時他手一揮,掌心的紫光乍現,殺意浮起。我離他僅有數丈距離,面上霎時覺得guntang。 我嚇了一跳,不明白這殺身之禍怎么說來就來。而膝上的阿福自進了魔族地界便一直窩在我懷里,平日囂張的尾巴此刻也緊緊地縮起來,半分不肯露出來。 沒辦法只能靠自己。只是我作戰經驗過少,在這種一對一的戰斗現場甚至來不及將七彩海綾從法鼎中掏出來,自己也靠不住,只得怔怔看著他那刺眼的紫光匯成一把利劍的模樣向我襲來。 耳后仿佛一燙,但那應該是錯覺,眼下我只覺得手心都是冰涼冰涼的。 那紫光剎那間便到了我額前,我甚至已經有了頭頂被劈裂的錯覺時,忽然傳來一道淡淡的,卻很有威嚴的聲音。 “住手?!?/br> 我尚來不及反應,而那男子的反應顯然比我快很多,紫光應聲僵住,頓了頓,便收了回去。 我忍不住癱靠在輪椅背上,長長松了口氣。眼下的臉色不用照鏡子肯定也是蒼白的沒什么血色。腦中不由想起月老曾說,八字忌蛇,果然不錯。 搗了漿糊的腦袋后知后覺地嘆了口氣反應過來,扭頭看方才出聲的是誰。 人群已變作兩側,中間空出一條大道,那人緩緩踏著步伐走近,面容冷凝,傾國傾城,眉眼之間布染腥色,令人心驚。 周圍寂靜無聲,連先前盤桓在亭柱上的巨蟒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須臾,一雙滅紫紋繡枝梅緞靴在我眼前停住。 我抬眼看她,寒般若。 男子上前一步,恭敬地垂首:“魔君大人。此人乃屬仙族,不知是何緣故竟然能闖入我梅淵,屬下正欲將她除去?!?/br> 我心頭一沉。 寒般若仿佛置若罔聞,只緊緊盯著我,半響后,才淡淡露出似是嘲諷,又似松了口氣的模樣說:“你終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