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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快至尾的一日,皇帝封璽,百官休沐。 賀歲皇宴也一并定在了那日的申時,彼時后宮嬪妃,欽定的皇親大臣,甚至是異國而來的番邦使臣,皆可成為座上賓,以秦衍的身份,當然也在其中。 可是,蘇宓微微攏眉,“馮寶,這顏色會不會太過艷了?!?/br> 不說平日出門的常服,虞氏都叮囑蘇宓穿的莊肅些,省的落人口舌,這次去赴宮宴,自己若穿的太過鮮艷,惹人注意,怎么想都不怎么好。 “夫人不用擔心,督主安排了,就不會有什么差漏?!?/br> 蘇宓想了想,點點頭。 ***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便到了臘月二十六這一日。 冬日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目,秦衍站在宮門口,挺拔頎長的身姿,引得宮人頻頻偷偷側目。 他以烏色冠冕束發,面容精致如白玉無暇,身著黛藍色的蟒袍,腰系玉蹀躞,腳踩皂皮靴,原本暮氣沉沉的官服在他身上,都仿佛生出了清光華暈。 遠遠駛來督主府的華蓋馬車,在宮門不遠處停定。 蘇宓被馮寶扶著,小心地從馬車走下來,身上穿的正是秦衍給她的那件淺紫色的緞繡嵌花云錦宮裳,裙幅褶褶,逶迤身后。 她云發豐艷,眉眼俏麗,雙頰邊的紅緋若隱若現。 那婀娜的身段,即便是端走過來,都自成一番媚態。 然而,似乎是很少穿的如此繁復,她有些不習慣,好幾次,差點被絆住。 待終于走到了秦衍身前,“督主?!?/br> 蘇宓偷偷看了看秦衍,上一次見好像還是五六日之前了,東廠離宮城近,他便直接來宮門口等她。 這還是蘇宓第一次見秦衍穿著完整一套官服,果然,他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而且,黛藍與淺紫,就好像是配好了一般,蘇宓臉上不自覺羞了羞,她怎么老是冒出些自作多情的想法。 秦衍眼神滑過她頸后粉紅,“嗯,怎么這樣慢?!?/br> 蘇宓輕道:“臨近黃昏,街市上有些擁堵?!?/br> “我是說你走過來的時候,太慢?!?/br> 慢嗎?蘇宓抬頭對上秦衍的視線,她有些不明白,她已經盡量走得很快了,可是秦衍并未再多言便轉過了身。 “走吧?!?/br> 秦衍走在前面,不過幾步便拉開了些距離,蘇宓無法,只得輕拎起裙裾,小跑趕上,可她宮服繁重,走得快了,她又得留心怕自己摔倒丟丑。 小心翼翼之間,蘇宓看到秦衍的右側袖袍倏地向下一抻,卻是留給蘇宓一個可攥的隱秘空隙。 蘇宓看著這一晃一晃的袖袍,心忖若是能借著秦衍的力,那該是能跟上他了。 于是,她試探性地拉拽上秦衍的袖擺,見秦衍沒有反應,蘇宓心定下來,便又拽多了幾寸。 有了這微微支撐,蘇宓之后走的平順了許多,與秦衍漸漸齊平。當然,她也不會發現,秦衍逐漸緩下來的步子,和唇畔若有似無的弧度... *** 此次的宮宴設在了用以皇家宴客的東華殿,快至開宴的申時,殿里忙忙碌碌的都是些宮人太監。 最上首的自是皇帝的金鑾寶座,往下幾尺置放著一座金龍大宴桌,兩相之中設一‘長幾’,冷膳已是上了一半。 寶座旁下緣處份屬后宮妃嬪的位置,玉階下左右各十二條矮幾,則是分別賜給皇親陪臣和異國來上貢的使臣。 當皇宮里,申時的撞鐘聲響起,大理石刻就的御路盡頭,升起一頂明黃鸞轎。 鸞轎上,明順帝朱景煜頭戴玉笄旒冠,身著玄衣龍紋纁裳,俊顏莊肅,薄唇輕抿。 那玉輅轎攆從螭陛的云龍浮雕上被穩穩地抬著提上玉階,所經之處,百官跪拜,鳴鐘擊磬,樂聲響徹不絕。 后宮妃嬪,亦是此刻從側殿被太監攙扶著跟隨皇帝,進入東華正殿。 待兩相坐定,最后才是皇親外臣進殿謝恩落座,秦衍蘇宓便是在此列。 蘇宓第一次見此等陣勢,心里雖驚嘆,但時刻謹記著秀女時所習得的禮儀,垂首低順地跟在秦衍后面,生怕出了差池。 東華殿內,以檀木作梁,殿中寶頂上懸著水晶玉璧為燈,地鋪封漆實木,內嵌地龍,暖氣裊裊醞滿整殿。 首領太監呂德海,今日也換上了司禮監掌印的朱色官服,他笑容滿面地走上臺階,捧上紅色雕漆飛龍宴盒一副,并一只嵌珠黃金杯。 朱景煜溫潤帶笑,朝著下首,“今日賀歲,朕便祝,朕的天下,江山永固!” “開席吧?!?/br> 隨著朱景煜的話音一落,朝臣擁附后,大殿的殿牖緩緩合上,龍座下的臺基點上檀香,樂師起樂,宮宴也終于是開始了。 畢竟是賀新歲之宴,眾臣與往日比,稍稍有些隨意也不怕被怪罪,席間偶爾交互低語,就連皇上,也似與一旁的太妃娘娘相談甚歡。 秦衍和蘇宓坐在右側第二張黃花梨翹頭榫案上,他們二人本就容貌出眾,再加上衣飾較別人更為華美,少不得引人側目。 在場的男子居多,不過礙著秦衍的行事作派,他們也只敢偷偷望上蘇宓一眼,感慨一下她嫁與一個宦官,浪費了這一番容貌有多可惜。 蘇宓對這些視線渾然未覺,她看著眼前擺滿的雕漆食盒,鮑螺果品,不知為何,沒什么食欲,就隨意夾了幾筷,抬頭假裝不經意地環顧了下四周。 皇上她是見過的,一旁那個太妃娘娘,她也曾聽沈嬤嬤提過。宮妃里頭沒有月兒,蘇宓有些惋惜,她本來還以為這次能見見呢。 對面的張懷安,她也認得,那個要秦衍娶別人的首輔,蘇宓看了他一眼便轉頭不想看了,視線收回之時,余光卻瞥到了一個不過十幾歲的華服少年,在客席之中,他坐的離皇上最近。 “他是祁王,太妃之子?!鼻匮芩剖强吹搅颂K宓的疑惑,隨口說道。 先帝子嗣緣淺,只有兩個兒子,便是皇上和祁王,不過這種事與蘇宓無關,秦衍不覺得有必要去提。 蘇宓點了點頭便作罷,她也只是無聊,帝王之家的事,與她也沒什么干系。 待食宴結束,酒宴開始,席間才真正是熱鬧起來。 穿著翻領胡服的吐蕃使臣從矮幾上站出,深邃奇異的五官,引得明殷朝大臣們的注意。 他以一口帶了些口音的朝話說道:“明殷朝的萬歲爺,臣替我吐蕃大王為陛下帶來貢禮,除了方才那些,還有一些活物,還請陛下看閱?!?/br> 朱景煜聞言,笑意溫和,“好,呈上來吧?!?/br> 說是活物,但眾人都知,按著歷年來看,番邦進獻的無非便是女子魅舞,只是每年的女子風情不同罷了。 這類獻舞,一早其實也是得了皇上的應允,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的,吐蕃使臣輕輕一拍手,獸鳥屏風后便涌出十幾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