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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停下來。我愛他—— 他躺在沙發上,我躺在他懷里,裹在一張毯子里。他的手在我大腿上揉搓,我的手則摩挲著他左邊的眉毛。他側臉吻在我左腕上?!安唤行〈?,那不如你就叫——春吧?!?/br> 我在他胸口拍了一下,罵他:“你才叫—春呢!”他抓住我的手,拱到我耳朵邊說:“剛才你叫得很好,我很喜歡?!蔽业氖直凰ブ?,只好嘴上討便宜:“你叫得也很好,我也很喜歡?!薄罢娴?,”他繼續說:“你學得很快,今天配合得很好,比之前都好?!彼蛄颂蜃齑?,意猶未盡的樣子。 他的手指一條一條數我腿上的劃痕,然后停在大腿內側,說:“這有股動脈,碰到你就完了。以后千萬不要亂劃,記住了嗎?”“記住了?!蔽艺碓谒绨蛏?,愜意地閉著眼睛。 “要記住后半句,不是前半句。知道嗎?” “知道啦,大夫?!?/br> “大夫?哪個大夫敢把手伸到這里來,我卸了他?!?/br> “不要吹牛?!蔽遗康剿砩?,搓著他的眉毛,心里喜歡得厲害,湊上去親了一口。他閉上眼睛。我便從眉毛親到眼睛、他顴骨的傷口、耳朵、臉頰、嘴巴、下巴、喉結…… “嗯——”他悶哼了一聲,“姑娘,你得加班了?!?/br> “我不干?!蔽曳硐聛?,他翻身追上來,把我壓在身下?!安桓梢驳酶?!” 第二輪之后,我已經很累了,迷迷糊糊地隨時準備睡去??伤麉s問我:“你老實告訴我,咱倆第一次見面那天,我敲你門時,你是不是在割手腕?” “嗯?!?/br> “我就說聞到了血腥味?!蔽腋杏X他在找我的左手腕,可我一動也不想動?!澳汩_門的時候,一臉的死灰色,簡直就是死神附體。我那會才剛接受自己得癌癥的現實,怕死怕得要命。一看見你,立刻就決定要跟你好好學學怎么坦然面對死亡?” 我那哪是坦然面對死亡?我心里笑他。 “李春深,你肯定想不到,我一開始喜歡上你,竟然是因為你一心想死。呵,連我自己也料不到啊?!?/br> 哦,那很好啊。我感覺自己在笑,然后便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了。這一覺睡得安安穩穩,一個夢也沒有。連醒來,都是因為陳家聲在后面推我。 “叫救護車?!?/br> 陳家聲臉色土灰,額頭冒汗,一手捂在胸口,一手使勁推我。我立刻清醒過來,抓起手機打急救電話。然后才開始給我們倆穿衣服。我在電視柜底下的抽屜里亂翻,問他:“現在要吃哪個藥,大夫有沒有說過現在要吃哪個藥?” “李春深,”他顧不上回答我,捂著胸口喊:“我好疼啊?!?/br> ☆、住院 陳家聲病情的突然惡化使我意識到,他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雖然從外面看上去,他的身體仍然優于很多人,但他終歸是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這一點認識使我深感惶恐,身體里的害怕愈演愈烈。 李修身第一個趕來,他一進門就指責我不會開車,不然就能在第一時間把陳家聲送到醫院來。我無話反駁,心里也開始懊惱自己的無用。陳家聲用他微弱的力氣維護我?!靶姨澯兴龓臀医芯茸o車?!彼f??墒撬木S護并沒有安慰到我,反而使我陷入到更深的自責里。 第二個來看陳家聲的竟然是高蓉。她一進門就拉著李修身小聲問:“不是昨天打架的皮外傷嗎,為什么住到腫瘤醫院里來了?”然后看到病床上面色發白的陳家聲,忽然明白過來一樣,紅著眼眶抓陳家聲的手,道:“陳師兄,你得了癌癥嗎?所以你才急著賣掉公司,跟羅雪離婚是不是?”說著便哭了出來,精心修飾的臉龐也開始糊起來。 陳家聲安慰著高蓉,然后轉向李修身,埋怨道:“你又大嘴巴什么?我不是不讓你告訴別人嗎?” “不是……”李修身苦著臉解釋,“我不知道你昨兒打了一架啊。她剛才打電話問我你怎么樣,我以為你跟她說過呢。再說了,我只是告訴她你在這住院,人自己悟出來了,你怨不著我啊?!?/br> “陳師兄,你別怪李師兄了?!备呷貛е耷徽f:“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干嘛要把我也蒙在鼓里,我又不是羅雪。早知道你這樣,昨天晚上說什么我也不會讓你們打起來啊。你這次住院,是不是就是昨天打那一架引出來的?” “你別哭了,小師妹?!标惣衣暯钇AΡM,“該上班上班,該談戀愛談戀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數。秀秀你別愣著!” 李修身被呵斥了一句,立刻上來拉高蓉,勸道:“他只是住個院,你別跟哭喪似的,這病房里還住著其他人呢!”哪知道高蓉哭得更厲害,雖然不敢出聲,但是眼淚一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李修身沒辦法,架著她往外走,嘴里嘟囔著:“來來來,我帶你出去哭,咱哭完了再進來?!?/br> 我始終坐在病床邊,握著陳家聲的手。他看上去已經很累了,但還是努力對我擠出一個笑來,然后才闔上眼皮,沉沉睡去了。 我想起電視上那些死在愛人懷里的人,他們臨死之際都會這樣笑一下,然后閉上眼睛甩手死掉。一時間,我心里突突直跳,眼睛死死盯著心電監護儀上跳動的曲線。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我嚇了一跳,掏出來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便掛了電話,又開始數點滴滴落的速度,怕它太快,又怕它太慢。 一個多小時以后,李修身才回來,沒有看到高蓉。他把手里的油條豆漿遞給我,說:“我讓她回去了。家聲怎么樣?” “睡著了?!?/br> “嗯?!彼趯γ?,問我說:“昨天你們又吵架了嗎?高蓉男朋友是誰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跑去跟人家打架?這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 我搖搖頭。陳家聲打架的事情,我并沒有多問,所以并不知情?!八罱_實比較敏感?!蔽腋嬖V李修身,這些天,陳家聲有時候會莫名煩躁,但是以前我并沒有見過他這樣。 “啊,是嗎?”他雖然說的是問句,但語氣里并沒有疑問的意思,好像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八赡荛_始害怕了?!彼粗惣衣暤哪?,低聲說,像是說給自己聽。頓了頓,抬頭問我:“你怎么樣?”我愣了愣,答他:“我很好?!?/br> “你們倆認識的不是時候?!彼逯澏灯鹕?,往外努努嘴,“我出去轉轉?!辈坏任易鍪裁捶磻?,便轉身往外走,低頭佝著背,看上去很不像他。 陳家聲這次住院,總是連著昏天黑地的睡,就好像剛熬過幾個大夜,窗外的日麗風和、暴雨驚雷都跟他沒有關系。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他才終于有了些精神,開始嚷嚷著想吃火鍋,一會又說要去擼串。李修身提到什么吃的,他都要插一句:“這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