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7
君身后,踮起腳,將下巴搭在張君肩膀上,悠聲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初若沒有你將我帶走,或者我只得跟著沈歸,江湖亂道,他守不住我的。往北皆是蠻人,一個安敞已叫我心生厭,誰知將來我要依附于誰? 恰如安敞所說,我不夠安分,或者有點小聰明,但不夠聽話,不愿受人擺布?,F世便是如此,咱們力所能及的,將日子過好,我等你另置府宅,將我接出去的那一天?!?/br> 無論有多大的憂愁,無論有多煩難的事情,只要有她在,連這陰森森的府宅,都格外順眼了幾分?;氐街裢廛?,兩人聽聞下午御醫又來診過脈,不敢先吃飯,仍還得到區氏院里去瞧瞧。 張登守得半日,盡了夫妻情份,早帶著如錦走了。兩個兒子并兩個兒媳婦進了內室,偌大的屋子里一股nongnong的藥湯味兒,區氏面色蠟黃,半歪在床上,有氣無力,一只手緊握著姜璃珠的手。 姜璃珠下午還格外打扮過一回,二八少女,穿著妃色短襦衣,系著墜珠百褶裙,小臉兒卻格外的素,頭上也不過一只玉釵,緊握著區氏的手,持著方帕子眉頭暗簇,見張君來了,盈盈秋水滿含的大眼睛忽閃一抬,隨即又低了下去。 愛與歡喜,只要還年青,無論多深的城府也無法掩藏。張君穿著緋色朝服,修竹一樣筆挺的身材,比四弟張仕還高半頭,兩頰新刮過的胡茬錠青,膚白而細,那種含著股子冷漠與凌厲的俊俏,與昨夜那羞澀一笑時判若兩人。 可這樣的反差又透著股子能叫二八少女癡迷的神秘感。他和張仕一起撩袍跪地請安,張仕松松垮垮,士家子們天大地大無所畏懼的常態,將這樣的繁文縟節當成應付差事,翻著白眼看頭頂。張君卻是一本正經,許多人拜天地也沒有他如此的正經。 區氏揮手叫兩個兒子起來,見蔡香晚與如玉來拜。四兒媳婦倒還罷了,總歸是自己找來的。方才周燕在旁閑話時,說起這趙如玉的一雙眸子,肖似于鄧姨娘,她心中本就對如玉的不滿,越發多橫了一根刺,此時細看,果真圓如杏,秋水朦朧,可不是與那趙姨娘同出一脈? 想到這里,本就病的昏昏沉沉的區氏越發頭暈腦脹,又怕自己不日便要離世,越發強撐著,也要替二兒子鋪出一條平坦官道來。她咳了兩聲,揮手道:“香晚要照料家事,就快些去,我這里不必你守著。至如老二家的……” 她抬頭看了看如玉道:“你也去吧?!?/br> 要說別家的貴女趕著來侍疾,自家兒媳婦不必守著,如玉和蔡香晚兩個樂的忍不住要笑,卻還不得不顧作些人情:“母親身子不爽,媳婦們無福侍疾,便是歇著,也心下難安了。只是有勞姜meimei了,這一府三個兒媳婦,竟比不得姜meimei一人,我們真是汗顏無比?!?/br> 人家正經兒媳婦們都在這里站著,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來此做客,竟就侍起疾來。不用明說,大家都能瞧出來姜璃珠的心思??煽倸w她的祖父是南寧伯姜世恩,姑母是太子妃,永國府一府的人,為尊太子妃故,還得夸她兩句。 區氏閉上眼睛道:“老四也回去歇著,老二留下來,在此替我熬盅藥吃。若你果真有孝心,便在此陪得一夜?!?/br> 蔡香晚眉頭暗挑,越過張仕自身后拉了拉如玉的裙角。如玉也是一笑,既周昭不在,她便為長,屈身一福別禮,轉身出了內室。蔡香晚與張仕兩個也跟了出來,在廳里別過,走了。 如玉才要走,忽而聽得簾響,張君走了出來,本要乍起兩只手,見扈mama亦在,生生又放下,問道:“你要走?” 如玉點頭,瞧他那仿如身后有狼追的樣子,忍著笑意道:“既母親要你侍疾,你便侍著去?!?/br> 張君指了指身后,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焦急,怏求道:“如玉!” 正如老太太賀氏所言,雖天子以孝治天下,孝是律法,是重刑之一,可孝從何來?孝從愛出,有實心實意的愛,才有實心實意的孝。無愛,那孝便是強披在人身上的枷鎖,。 如玉回顧了一眼內室的簾子道:“你先去頂著,半夜我必來救你!” 張君算是信了,一步三回頭,撩開簾子進去了。 如玉回到竹外軒,叫秋迎伺候著吃過了晚飯,支起畫架細描著工筆。秋迎與丫丫兩個猴在她身后,見她繪著一幅仕女像,那仕女發髻高聳,滿頭瓔珞墜珠,與漢家女子不同的是,身上那件襦衣敞領,下面露著一截纖腰,灑花長裙。 她仿佛刻意為繪這衣飾,遲遲不肯勾勒仕女的眉眼。秋迎比丫丫更為焦急,湊過臉道:“少奶奶,你若找不著個姑娘來繪那眉眼,不如照著奴婢可好,您瞧,奴婢的眉眼兒,牙婆們都說俊俏了?!?/br> 這傻丫頭,白生得一張好臉蛋,人是傻的不能再傻,笑嘻嘻道:“少奶奶繪好了,奴婢便天天看著,雖說不敢如此坦露自己的身子,看一眼過個癮也是好的?!?/br> 如玉掃了她一眼,點頭道:“果真俊俏無比?!?/br> 她取絲帕蓋上畫兒,顯然沒有替那美人畫眉眼的打算,反而問丫丫:“你可跟那小蜀姑娘閑話過了,她可跟你說得些南寧府的趣事兒?” 這小丫丫來的時候病的奄奄一息,如玉歇了半月,她也吊好了一條命,仍還賊溜溜的細小,見誰都喊jiejie,因嘴甜手快,如今已經混熟了整座永國府。那小蜀正是姜璃珠帶來的丫頭,丫丫這兩日與她玩的倒好,打聽了許多南寧府的趣事兒。 丫丫道:“小蜀jiejie說,她們中秋來咱們府過節,雖說高興,可心里也含著憂了。概因姜姑娘的母親如今也正生著病,聽聞走的時候癥候便有些急,雖說在這府中,姜姑娘心里卻也一直在牽掛著?!?/br> 這就難怪那姜璃珠的悲傷不想是強裝的,只是自家母親有病,卻跑到親戚家來侍區氏的疾,一天兩天的還不肯走,小丫頭怕是果真對張君動了心了。 如玉回頭看看秋迎,見她悄悄揭帕子要看那仕女像,摸了她臉蛋一把,心嘆道:瞧瞧,院子里的剛收拾了心腸,府外又來一個,關鍵人家野心還大著,是準備要做正頭夫人了。 她收拾好顏料起身,許媽提碰上只食盒進來道:“既要往世子夫人房里去坐會兒,不如帶些吃食,否則空著手兒去,總有些不太好?!?/br> 如玉望著那食盒卻是一陣沉吟,斷然搖頭道:“雖是一府之中,兩個院子,那院來的吃食,能拒你們就拒了。咱們院里也不能送吃的過去,不是我與大嫂生分,她雙身子,秋季正是變季節的時候,萬一吃了什么敗腐之物,鬧肚子可就不好了?!?/br> 要說如玉要如此謹慎,并不為忌憚周昭。周昭性清而冷,又十分淡泊,但私底下溫柔隨和,是個難得的好性兒??伤鞘弥苎鄥s極其難纏,她在瑞王府做手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