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4
夜,我聽二妮兒說,如玉竟是她在陳家村時的嫂子。她仍還是小孩子,來此兩個月,思鄉成疾,每到夜里便趴在窗子上哭,遙思故鄉。唯昨夜見了如玉,心中歡喜,拉著我說了半宿的話,要我常請如玉到府來與她閑話,好慰她思鄉之情?!倍輧航衲暌灿惺?,可聽趙蕩的口氣,就仿如二妮兒才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一樣。 他忽而止步,回頭盯碰上張君:“欽澤的意思了?” 他倒臉大,敢大大咧咧叫如玉的名字。張君一張俊臉板著,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全看先生的意思?!?/br> 趙蕩又是一笑,到了那朱色小樓門前,遙指著小樓道:“二妮兒正等著,如玉進去與她閑話會子,咱們師生二人,也尋個地方好好聊聊,可好?” 不但如玉覺得如蒙大赦,便是張君,也瞬時松了一口氣。如玉是他的妻子,可趙蕩那肆無忌憚的目光,隱隱的調戲,無不叫他瞬時就要氣的炸開,偏他明面上又還將自己肘在師位上,叫張君不能發作。 如玉才進小樓便叫二妮一把抱住,她連連問道:“嫂子,你走的時候,我爹娘可還好?那劉家上河灣的人可有來問過我,我娘是不是把我的親給退了……” 她連連一堆的問,如玉心說你娘腸子爛在炕上,也不知能活多久??汕Ю锫飞?,這樣的話當然說不出來,只得撫肩安慰道:“二伯二伯娘都好著了,三妮兒嫁到城里,又還是金滿堂的家奴,不定過些日子就將他們全接進城里去生活了。 你既在這王府里做義女,便如公主一樣尊貴,往后這些村女的行徑,千萬不能露出來,否則白白叫人笑話?!?/br> 二妮兒一張撮撮小臉脹的通紅,小眼睛掃著窗外,十分難為情的說道:“嫂子,昨夜義父進來,說我如今就如公主一般尊貴,不必再惦著那劉家上河灣的劉郎,要放開了眼界,在京城的貴家公子里對替自己尋個夫婿。 可我想著咱們莊戶人家,失了什么也不能失了誠信,只要劉家不棄我,我是不會自作主退親的。要不,過會兒義父來了,你幫我求個情,叫他將那劉郎也接到京城來,好不好?” 到底莊稼人生的孩子,二妮兒又是一村里最本分的姑娘,所以就算猛然掉進了富貴鄉中,也不肯忘了本,仍還記著自己下了訂的未婚夫婿。如玉正要安撫兩句,便見自內室走出個身量高高,清清瘦瘦的女子來。 這女子只著一件青衣,頭上挽著只銀釵,低頭到二妮兒面前,屈膝斂了一禮道:“姑娘,該去學畫兒了?!?/br> 待她抬起頭來,如玉才是一聲驚:“竟是待云姑娘,你怎會在此?” 待云似乎不覺意外,也不避諱自己在瓊樓呆過的那些年,一笑道:“金大官人娶得新婦,便將奴婢們都遣散了。恰這府中尋個善工筆的畫師,奴便入了此府?!?/br> 她藝號貞爻夫人,工筆繪的極佳。如玉當初在瓊樓見她畫藝便傾心之,誰知她竟也入了京,還給二妮兒做起了先生。這樣尊貴的府第,那樣年輕的義父,還有最好的工筆畫師,如玉心中莫名一酸,再看一眼懵懵懂懂的二妮兒,忽而游絲一念,暗道若我也在這府,或者能跟著待云,精進一番自己的工筆了。 不過她也就一想而已。她始終記著張君千里路上又馳回陳家村救自己的恩情,便是果真那契丹還在,還是北方一國,要請她回去當尊尊貴貴的公主,她還舍不下張君,更何況那城府莫測的瑞王,誰知認二妮兒為女,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盤。 * 后殿,張君只待趙蕩坐穩,便撩袍簾跪下,將一直捧在手中的匣子頂額奉到了他面前。 趙蕩今天穿著孔雀羅緙絲繡邊的竹青色長衣,體健而修,一手搭在桌案上,冷目掃著張君手中的東西,明知是什么,卻還故意要問:“捧的什么?” 張君道:“,以及亡國契丹的青銅大璽?!?/br> 趙蕩以為張君要隱瞞很久,在他的眼皮底下,想方設法將如玉藏的嚴嚴實實。誰知道他竟然直接就將玉璽和法典捧出來,要交給他。顯然,這倆小夫妻昨夜已經交過心,如玉坦承了與他幾次相見,而張君,也想好要怎么對付他了。 “當初在應天書院,周大儒不肯取你。是孤去授課時,力排眾異取你為生,叫你能留在書院讀書,也能繼續呆在永國府,否則的話,你母親應當仍會送你到五莊觀去,你做不得官兒,倒能做個鎮家宅,點靈xue的好道士?!壁w蕩站了起來,打開張君手中所捧的錦匣,從中取出那本法典,略翻幾頁。畢竟習了十年的工筆畫,如玉摹的那本假法典,堪稱以假亂真。 趙蕩丟了真法典,扶起張君,問道:“將這東西送給孤,你意圖為何?” 張君道:“趙如玉是學生的妻子,在陳家村時,學生不嫌棄她是個鄉村寡婦出身,與她成親。從那時起,學生就未想過這輩子會棄他。 如今學生得知她的身世,也知她身世牽扯過多。但既然先生府上已經有了契丹公主,這部法典與大璽,學生為錦上添花故,送給先生,懇請先生代為遮掩,勿將如玉的身世透露出去?!?/br> 他是打算用法典和大璽,來換得如玉陪在自己身邊。畢竟遼亡近二十年,如玉被趙大目抱走時,才不過幾個月,誰知道她會長成什么樣子?璽與法典,遠比一個真正的公主更重要。 “你認為她會愿意?”趙蕩問道。 張君略有猶豫,重重點頭:“她是學生的妻子,學生的意愿,便是她的意愿?!?/br> 趙蕩輕點著頭,鼻息一聲粗氣,命內侍捧過法典。 世間最難得的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執手相看兩不厭。張君當初千里路上重又奔回陳家村,將如玉從那人吃人的村子里帶出來,除他之外,京中除了那一家的公子,都做不到。 既他能將法典與大璽立刻奉上,顯然并沒有將趙如玉當做籌碼,要奇貨可居,囤之而用的心思。 這就更難得了。年少輕狂的少年郎,與同樣少年的小婦人,無功名利祿攙雜,僅僅是因為對彼此的愛意,便能相互信任,牢牽在一起。 也許正是因此,趙如玉一顆心才系在張君身上,連關乎自己身世,也許能叫自己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的法典與大璽,都交由張君處置。 所以說起來,女人便是這點不好。愛情叫她們盲目,情/欲叫她們失去理智,只要窩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為了一個男人的愛,便可以放棄更加遼闊的天地。 趙蕩已經到了三十歲,所閱這世間聰慧的,靈動的,具才情的,有思想的,各式各樣的女人,不計其數。他終于找到那么一個這世間從靈魂到rou體都最合適做自己伴侶的婦人,可對手卻是他的學生,于是游戲極具挑戰,又叫他欲罷不能。 *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