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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一樣自在了半個月,轉眼就要入八月了。 隨著如玉終于肯出門,丫丫得了幾味藥吃也熬過了這半個月,竟養好了病,能到近前伺候。 賴了半個月,終于還是賴不下去,要給區氏站規矩去。早晨兩人起的一樣早,如玉無精打采叫秋迎替自己梳著頭發,一想起要應付張君老娘,整個人都不好了。張君終于等到秋迎走了,幾乎是低聲下氣的怏求:“你去熬得片刻,我即刻就來,解救你?!?/br> 他也知道他娘難對付,小心看著如玉的臉色。 如玉眼皮都掀不起來,甩甩搭搭出了竹外軒,一出竹外軒立刻挺背收胸,斂步而行,表面姿態做的足夠好。 入秋早晚天涼,她在褙子外罩了件無領交衽長襦衣,帶著丫丫進了靜心齋。她來的最早,著丫頭通報過,說是夫人還未洗涮完畢,便只能站在檐廊下靜等。 不一會兒周昭挺著肚子,與蔡香晚兩個前后腳也來了。三個兒媳婦依次排于廊下,天才透亮,晨光泛白,屋檐上兩只畫眉嘰喳個不停,丫頭們水出水進,亦是忙碌個不停。 不一會兒姜大家來了,發髻挽的油光明亮,青褙白裙,行步生風利利落落,見周昭帶著兩個小的見禮,不過眉眼一夾略點點頭便進了屋子。 不一會兒,屋子里傳出一聲喝:“什么?和悅公主果真點頭要嫁老三?那可是個庶子?!?/br> 蔡香晚十二幅的闊裙下蓮步輕點,轉身就移到了東窗下,撥簪逗著鳥兒,側耳卻是暗聽。區氏的聲音太大,不必如此費周章,周昭與如玉兩個都是聽得到的。姜大家說了些什么,區氏喘著粗氣道:“這能怪誰?只能怪我生的兒子不爭氣。 倒是姓鄧的那個賤婦,如今還是個妾就作威作福,待她有個二品誥命的頭銜,再有個公主做兒媳婦,只怕我將來要死在她手里?!?/br> “三哥要尚公主了,往后咱們幾個,每日一早只怕還得天天兒的去拜公主了?!辈滔阃肀热缬襁€小著兩歲,畢竟不過十六歲的小丫頭,兒媳結成聯盟,倒與如玉親熱了起來。 周昭自來不愛沾事非說閑話,聽她兩個咬起牙根兒,不著痕跡往后退了一步。 如玉一笑應之。她只知道張君因為在陳家村與自己寫了婚書而拒公主,卻不知道張君正是為了拒公主而娶自己,此時心兒怦怦亂跳,暗暗歡喜,便連昨夜弄的腰酸背疼的身體,也不覺得累了。 畫眉鳥兒仍還嘰喳個不停,忽而外院門上涌進來幾個婆子,皆是如臨大敵一般。就連周昭那樣鎮定的人,也不禁回過頭來要看個究竟。 過得片刻,永國公張登一襲襕衫外披鶴氅先進了門,而后站在門上靜等,約莫三息,鄧姨娘一件丁香色石榴紋的長褙,下系一條八幅本黑裙,頭上只插著只銀簪,快四十歲的人了,抬眉望張登一眼,兩眼秋水清澈的仍還少女似的。 唯有笑時兩條淚溝深顯,才能顯出她的年級來。 蔡香晚又湊到了如玉耳邊:“自打二嫂入府,我便瞧著二嫂一雙眼睛有些熟悉,今兒才發現,她那雙眼睛,竟還有些像你了?!?/br> 她不說還罷,如玉有心細瞧,果真覺得鄧姨娘這雙眼睛似乎有些像自己。蔡香晚又道:“咱們公公喜歡婦人手生的漂亮,鄧姨娘一雙手就夠漂亮。你瞧那如錦,人生的實在普通不過,一雙玉綿綿的手,所以在公公身邊伺候了七八年,一刻離不得?!?/br> 難道說張登夜里不弄那個,光握著妾與侍婢的手就行了?想到這里,如玉不禁有些苦惱,整夜廝纏在一處,她委實腰酸背疼,受不了張君了。 蔡香晚話音才落,張登帶著鄧姨娘已經自游廊上走了過來。他停下,等三個兒媳婦見過禮,問周昭:“這樣大的肚子,不回院休養著,整日立的什么規矩?” 周昭再斂一禮,聲調低而平和:“身為內宅婦人,替夫敬孝便是天大的事情,不能因身有孕而怠之?!?/br> 她是大家閨秀,又是書香門第,光憑那份不卑不亢的氣度,張登都是由心而贊,由心而敬。他還未進門,已責怨起區氏來:“三個兒媳婦,一個身懷六甲,一個才病了半個月,大早上的,不早些叫她們進去問話,放在這檐廊下是擺闊怎的?” 鄧姨娘柔柔一聲老爺,連忙使著眼色。張登忽而會意,今天帶著鄧姨娘登正妻的門,恰是有事相求,這會兒就罵起來,兩人大吵一架再不歡而散,三兒子的婚事又得耽擱。 自來公公總比婆婆疼兒媳,他大手一揮:“你們三個先進去,都坐著,要立規矩等我走了再立,我可受不得你們站在我身后?!?/br> 區氏與姜大家并扈mama三個計議已定,早在翹角條屏前的圈椅上坐定,見張登進來,不過抬抬眉眼。鄧姨娘端茶來敬,她轉身去接丫頭手中的茶,低眉呷了一氣,穩穩擱在八仙桌上:“你入府也有二十多年,我統共喝過一回你敬的茶,上吐下xiele三天。這一回難不成是兒子要尚宮公主,你嫌我這個主母礙事,索性要一杯茶毒死我?” 要說二十年前那一回,區氏確實上吐下xiele三天,但鄧姨娘也尋死上吊了一回,究竟誰放的泄藥,也沒個定論,總之區氏生的兒子傻,鄧姨娘生的聰明,區氏自認是鄧姨娘下的藥毒傻了兒子,見了她便兩眼噴火,恨不能一把掐死的。 做姨娘的人,那怕原來什么出身,如今是跪在主母腳下為奴為婢。鄧姨娘在主屋獨大了二十年,終究眼界見識小,沒想到兒子成親的時候,區氏才是主母,天家要尚公主,照例也要提親,要納吉納征,而這些事情,皆得區氏這個正頭的娘去辦,她一個姨娘,還得仰仗區氏不要搗鬼,否則那公主也難娶進門來。 張登看不過眼,當著三個兒媳婦的面不好飭斥區氏,聲音卻已有些硬:“差不多就行了。她都敬茶了,你還想怎的?” 當著兒媳婦的面,兩公婆自然要爭高低,區氏聲音比張登高一個度:“誰家的妾二十年才敬兩回茶,第一回 害的我的欽澤都如今都呆呆傻傻,這一會難道不是想謀我的命?” 而張登當著幾個兒媳婦的面,亦不想失面子,聲音再提一個度:“連一個婢妾都不能相容,你的婦道何在,母儀又何在?悍婦!妒婦!” 區氏手拍桌子震的茶水四濺:“我是妒婦,悍婦。婢妾謀害主母,你將她護在主院二十年,寵妾滅妻,按律當斬!” 周昭氣定神閑,蔡香晚興致勃勃,如玉坐的好不尷尬。 張登一目掃過去,二十年未服過軟的人,掃到如玉綿的像只小面瓜一樣低著頭,不知為何忽而就服了軟:“當年便有錯,也是我的錯,我替她賠個不是,給你這二十年的持家道聲辛苦。你接了她這杯茶,釋了她的恩怨,只怕今明日宮中就要降圣旨,尚和悅公主到咱們家。 我膝